雷俊跟菜鸟们的谈话一定是起了作用,因为龚玉对手上的这个本子终于开始分外地上心起来,饶是老爷子的想法一天一个变动,龚玉抱怨归抱怨,可照样是好好地耐着性子修改,哪怕看着设计院自掏腰包地给项目出效果图,她也只是一声不吭地着手跟效果图公司沟通作图,或许她真的想明白了,挣不挣钱的,那是领导们应该关心的事儿,自己只要把项目给做好就行,毕竟那才是自己将来能带走的东西。
汪嵩也是,之前只要一想到自己卡上的那点小钱就郁闷,现在干脆连看都不看,只要一发工资就先把猫儿子的罐头给买好,把房租给抠出来,剩下的钱放在卡上供着自己日常的吃穿,也不求着能攒下多少,只要能把日子周转开就好。
两人一个搁着内业磨,一个跟着外业跑,似乎总算明白了“工作”是个什么概念。
汤经理的这个项目着实是磨了很久,久到了已经不能用周来计算,久到龚玉都已经把这个项目给设置成每日都要看一眼的程度。
六月的某天,汪嵩刚一进门就发现龚玉的座位上怎么坐了个半长头发的妹子,他寻思着这可能是今年刚招的毕业生,危机感还没袭上心头,却又觉得这个妹子看着有点眼熟,怎么虎背熊腰的,跟龚玉似的。
妹子一转头,好吧,果然是龚大兄弟。
“呦呵,剪头啦?”
“可不,还行吧?”
龚玉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似是不怎么满意这个发型。
汪嵩看着她的这个发型也是怎么看都觉得哪里怪怪的,因为在龚玉还是长头发的时候,她要么是扎个马尾,要么把头发给盘起来,而脸是完完整整地露在外面的,再有龚玉的性格加成,汪嵩叫她一声“大兄弟”也没啥心理障碍,可是现在就不大行,这头发一披,脸一遮,性别特征立马凸显,再叫大兄弟就会觉得别扭。
汪嵩把这话跟她一说,龚玉立马笑喷:
“我去,你忘了你自己留大辫子的时候了?”
龚玉这么一提,汪嵩下意识地摸了把自己的后脖子,这才想起自己当初也有过长头发的事实。
“照你这个逻辑……”龚玉郑重地思考了一下,得出这么个结论,“你因为我披了头发而叫不出‘兄弟’,没关系啊,我不会因为你没了辫子而叫不出‘姐妹儿’,这样吧,咱俩以后也别以兄弟相称了,做姐妹也挺好~”
“哈哈,别闹!”
汪嵩选择赶紧转换话题,以防日后真变成“姐们”。
“诶?到底怎么突然想着换发型呢?”
汪嵩始终觉得在一般情况下,人是不会随便改变发型的,除非是遇到了什么大事,想要换换心情,或是跟自己一样,因为工作形象的要求才会“咔嚓”一剪子挥别留了N年的头发。
“唉,郁闷呗,”龚玉这回不抓头皮,改拽耳边的头发了,“虽说上次师兄开导得挺好,奈何这大爷的事儿实在是多,我这一郁闷就喜欢抓头皮,抓着抓着就把梳得好好的头给抓得跟鸡窝似的,所以我就想着剪短了事,没想到那个给我剪头的兄弟就是不乐意,非建议我剪个半长的,还强烈建议我烫一下,染个棕色,这下可好,这一套做下来,我愣是从下午六点坐到半夜十一点多!”
“噗,你要真剪个小子头我反而不意外,”汪嵩了然,“不过想想也是,你不剪披肩发的话人家理发师也不好挣钱呢,相信我,这事儿我有经验,维护发型是个长期的工作,你现在已经成为了那位‘老师’的长期客户。”
“啧,那可不一定……”
龚玉不以为然,一甩头发扭回头去,开始了又是忙碌的一天。
事实证明,邓妹没说错,这项目到结束的时候对方也没说一嘴给钱的事儿,就连那些设计院垫着做效果图的钱也没给一毛,但雷俊也没说错,很快,任姐就接下了两个类似的项目,有了做先前那个项目的经验,这回龚玉可省了不少事,连带着接另一本的汪嵩也得益不少,两人“唰唰唰”的在每一环节都能快速地结束战斗,另外还能挪出不少时间来参与其他人负责的项目。
这一年时间,说快不快,说慢却也不慢,两人才刚毕业一年,自个儿都还没从学生的身份中脱离出来,日历却迫不及待地告诉他们:
又到毕业季了。
这几天龚玉干活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汪嵩知道她在想什么,短短几天,办公楼里进进出出了许多刚踏出象牙塔的学生,一如一年前刚到这里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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