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是有价格的,无论你信与不信,而计算人命的价值方法,恐怕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
法院有这样一个案例,说一名赤脚医生在治疗一个女孩的时候导致她死于药物过敏,法院最后判决医生14年的有期徒刑并赔偿22万罚金。但这个赤脚医生并没有任何个人财产和存款,所以那个家庭没有拿到一分钱。案件结束后,女孩的父亲开始上访,法院的最终解决方式为,由赤脚医生的母亲出8万,法院补贴2万,凑够10万总数以换取医生的4年刑期。
这么一看,的确很不合理,一条人命怎么就值10万?尤其是那个女孩才刚刚13岁。
可是,若有人把这个案件翻过来,去看另外一个方向,怕看到的就不是这些了。
赤脚医生的母亲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老人一生的积蓄只有8万,法院每年有30万用来补贴特殊个案,问题是这笔钱绝不可能只补贴到一个案子里。女孩的父亲接受了这10万块钱的补偿,因为即便不接受女儿也活不过来,有总比没有要好;赤脚医生的母亲拿出了一辈子的棺材本,对她来说,儿子在监狱里少待一天算一天,哪怕用这8万只换一天她也肯换;法院补贴出去2万,能平息一场争端,哪怕女孩的父亲带着满腔无奈接受,毕竟天下太平了;赤脚医生同样得到了舒缓,他可以少做四年牢。
那么,这个案子里谁没有被补偿到?
恐怕,只有已经死去的13岁女孩了。
赤脚医生母亲掏出的钱换来了儿子的减刑,女孩的父母拿走钱在一声声‘不然还能怎么样呢?’的劝慰里减缓了悲痛,法院的钱用来从中调解,赤脚医生的刑期是他做错事的惩罚……没那女孩什么事。
那到底什么是价值?又如何计算一条人命的价值?不同前景的人死亡之后是不是要用同样的价值计算,不同年龄的人死亡之后是不是又能计算进去未来的发展?
不,这些都不存在,只有活着的人才有价值。
很残酷,对吧?
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在为这些死去的人活着,那就是警察。
警察不负责理论,不负责衡量,他们的存在只是要帮助已经死去的人找出凶手,送那些凶犯到法庭上接受惩罚。
所以当听到张金虎的出现导致自己开枪杀了一个交警时,陈达才会如此激动。
漆黑的夜幕覆盖下,房间内越来越暗了,刘芸在外边打开房门进入房间时,于唉声叹气中打开了灯,她觉得,今天这个房间里又会是自己一个人度过夜晚……
“老陈?”
“你怎么了?”
灯打开那一刻,沙发上的人影晃了她一下,刘芸看了好几眼才确定陈达就坐在沙发上。只是,今天的他和往常有点不太一样,一声不吭的动也不动,像是块等待着雕刻的石头。
刘芸把包扔在茶几上,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坐在了他旁边:“问你话,到底怎么回事?”眼中满是关心。
“嗯……”他沉吟一声后回复道:“有个交警死在了我手里,是抓捕张金虎时的流弹造成的。”
她没法劝了,背着条人命的感觉普通人根本体会不到,那在这个时候说出任何劝慰的话语不都是顺嘴胡说么?
刘芸没问‘查实了么?’这种话,她清楚,陈达在这种状态下,肯定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你……”
“我把他给忘了。”
陈达苦笑一声:“自己亲手杀的人,竟然想不起来了。”他突然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女人,控制不了情绪的说道:“你说我是不是个废物?”
“你冷静点……”刘芸用两只手握紧了陈达的臂膀:“冷静点。”
“都过去了。”
那时,陈达第一次歪着身子主动靠向了刘芸,将脑袋扎进了她的怀中:“没过去。”
“我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什么感觉,更不知道那交警的家属看到这一幕之后自己如何面对,我能想象出对方的所有痛楚以及当时自己的状态,却根本体验不到。像是看了个恐怖电影。”
得知了这件事以后,陈达在市局资料室查阅了整个案件的全部档案,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像看了部电影、像看了一篇小说、像听谁描述了个故事,就是自身没有任何体验感。
这才是他痛苦的地方,连愧疚都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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