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该绝本来应该是大喜,所以才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样的话,问题是温有良绝不会这么想,他更不清楚自己以后的日子会变成多么难以想象。
那是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温有良可以记得的不过是每次醒来不是因为刺痛就是因为口渴,疼的原因像是有什么人在触碰自己的伤口、口渴好像是有点发烧,不过,在昏迷的这段日子里他总会在半梦半醒间梦见蒙山上自己对楚娇做出的畜生行为,他不知道其他人回忆起往昔的时候会不会有尴尬、羞愧的情绪,可是他每次想起这一段,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忘记,或者从记忆里挣脱。
而对于楚雄才来,这代表着温有良每一次梦中的沉吟、哀嚎和抽搐。
他还真没多大把握把温有良打死亡线上拉回来,尽管每用药都是斟酌再斟酌也依然没有把握,直到这子求生意志非常强烈的退了烧,第一次在半梦半醒之间含糊其辞的了一句:“有吃的么,饿了。”楚雄才方是觉着有零希望,起码知道吃了。
老楚都已经忘帘时自己给这子吃的是什么了,不过他记得两件事,第一件事,递过去的碗温有良没接,随后极其失望了看了一眼手,悲惨的大叫了起来。应该是这子还以为自己有两只手,想要控制失去的手臂时才发现时过境迁;第二件事是被送回的碗,那碗和刚刚刷碗的一样,一个米粒都没有,连菜汤都被舔的干干净净。
“那温有良是怎么疯的?”
许苍生按耐不住的问了一句。
楚雄才回应道:“被自己折磨疯的。”
“还不想实话么?”陈达直接戳穿了他的谎言:“当有这么一个人在你们手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时候,你们会放过他嘛?”
陈达的是实话,毕竟温有良不是物件,他昏迷的时候这家人还可以当其不存在,可一旦这子醒过来了,那就成了个定时炸弹。跑了怎么办?大吵大闹惊动了其他人怎么办?万一男人不在家,这子抽冷子冲出来,应春花怎么办?他们才不管温有良脚上是不是用锁头捆着锁狗的链子,反正是把能担心的所有想法都已经用上了,生怕出点什么事。
“不行就让他干活吧。”
正午时分,楚雄才在院里看着日头忽然想出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琢磨着只要把温有良累个臭死,放回菜窖的时候他不就剩下睡觉了么?
为了保险,楚雄才每深夜才把温有良放出来,这子出来以后楚雄才和楚娃俩人看着他用仅剩的一只手臂推磨磨豆子、点卤水,可以那几年楚家的豆腐都是温有良一个人做的。当然,这也不是最让人放心的办法,某一次楚雄才突然发现正在干活的温有良瞧了院里的院墙一眼时,心中突然一惊,生怕这子跑了,冲上去抡圆了手臂‘啪啪’就是俩大嘴巴,随后破口大骂:“想什么呢?我问你想什么呢!”
温有良一个大伙子硬是被打哭了,蹲在地下抱头痛哭,呜呜嗷嗷的泪水都止不住。
“你他妈还哭?”
楚娃拿起一根柴火对着温有良的后背一通猛敲,臂粗细的木棍都打碎了,被打躺下的他带着哭腔大喊:“别打了,别打了,我赔你们一条命行了吧?行了吧!”
“赔命??!!”
“谁要你的命!”
“我告诉你温有良,你要是能让楚娇死而复生,我楚雄才把双手都赔给你,用牙给你们家干十倍的活儿,可你能吗?能吗!”
“你是杀人犯,让你活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仁至义尽了!”
楚雄才在担心之余彻底忘了自己曾经对这个男人施与过善心,只记得才他有可能生出足矣危害自己的想法时,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
温有良打那儿开始,一好日子都没有过,晚上干活、挨打,无论活干的怎么样,挨打是肯定的,应春花不开心的时候会打他、楚娃卖完豆腐开心了也会打他、就连楚雄才进山采药不顺利没什么收成挨打的还是他;到了白,哪怕睡着了,也没办法休息,梦里的楚娇和索命厉鬼一般每都会出现,几乎每傍晚睡醒都会吓出一身白毛细汗。
他不知道的是,出汗也许和做梦没什么关系,更可能是楚雄才为了不让他闹幺蛾子,在晚饭里给加了药,其目的,就是让这子能睡踏实。偏偏温有良能做的,就是在黎明前夕劈柴的时候,将那并没有被楚家收走的身份证偷偷藏在柴堆下。他觉得自己会死在这个院子里,不希望死了以后都没人知道。
在楚家斧子日夜监督中,温有良变得沉默寡言了,又过了一段日子开始变得面无表情,后来老楚还发现这子在干活的时候会偷偷的笑,笑的还挺渗人。如果有精神科医生在现场,应该可以诊断出这是正常人长期无法发泄情绪之后的隐患,就像当年在宫里伺候皇帝的太监们没有一个心理正常的一样,楚家的这个努力已经开始有了疯疯癫癫的前兆。
“爸,温有良这子怎么了?昨儿晚上自己没事一个人在那乐,你乐就乐吧,他还不出声,不停的哆嗦……这给我吓的,狠狠揍了一顿也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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