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达在医院的病床上看见躺在那儿的小六子时,他忽然想起了因流血过多死在超市的那个家伙,或许这就是正和邪的差异,一个被召集了梁城所有名医拿出会诊结果后由泰山北斗主刀;另一个只能不知道躲在哪的默默流血流死,也不知道要是那小子早就能看到这一天,会不会人生中最欢脱的时刻选择悬崖勒马。
“被手枪击中的时候,这小六子往后坐了一屁股,让整个身体矮了下去,直接导致肩胛骨被击穿,要不然这颗子弹应该是击中心脏的。”许苍生走进了病房,和陈达描述着陆贤招的病情。
陈达看了小六子良久,最终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是二勇做的,就是去广州联系货的那个。”
老陈皱了皱眉:“董志勇?”
“不太清楚这个男人真名叫什么,可以肯定的是,是个黑户。”
唰。
陈达突然看向了许苍生,立即说道:“不对,不可能是黑户,董志勇是个商人,在两广有过亿万身家,每年物业租金收入百万,这种人怎么可能是个黑户?还有,死在超市里的死者说董志勇极为小心,从开始至今,就没露过面,一直躲在幕后遥控,又怎么可能去广东主动联系货源?”
“失血过多那小子和你说的?”
他点点头回应了一句:“算是临终遗言。”
随后又想起了那小子的表情和状态,补充了一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何况他不知道我以前是警察,根本没有骗人的必要。”
“陈队,你这个线索太重要了,详细说说,那小子还和你说了什么。”
“董志勇坐过牢,他们俩是在号里认识的,也是牢里的人联系上的这条线,让董志勇把货运往境外。至于其他的细节部分,没等说,就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了。”
陈达说完,转回头看向了自己的徒弟,一个上身虽然赤裸却被纱布缠满的年轻小伙子,此时正为了百姓的安危躺在病床上,他可能很多事情都没有享受过,却付出了别人永远不会付出的代价,得到的,不过是每个月的固定工资和网上喷子的责骂。
公平么?
老陈不太清楚,但是他非常清楚的是,干过这一行的人都不会后悔,毕竟伤痛背后是千家万户的安居乐业,是每一张脸随处可见的笑容,是让老百姓在平平淡淡中体验安稳,够了。
“大杨,一会找人给陈队做一份详细的笔录,另外你跟我来,案子有线索了。”
许苍生又忙碌了起来,病房里只剩下了一个负责做笔录的刑警和陈达、小六子三人,等一会说完所见所闻,陈达又会成为那个普通到极点的普通人,不,他比普通人还要差一点,那就是记不住发生过的事,除非用笔写下来。
“完事了么?”
当刘芸拎着果篮打外边进来,陈达刚刚和那名刑警说完目前来说还能记得住的事,细心的媳妇已经把看徒弟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害怕这小六子不知道是谁来过,专门在过栏里塞了个红包,并写上了‘早日康复——陈达’的字样。她总是把所有事情都给老陈想的很周到,让人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可在没人的时候,那张嘴却从不知道留情,可能这就是女人,做的永远比说的好。
“完事了。”
陈达像那名刑警示意已经说完了全部要说的,转身与刘芸离开了病房,刚出屋,就听见挺着大肚子眼看就要生产的媳妇说了一句:“多亏咱不干的早吧?要不然就你那性格,受伤的指不定是谁呢。”
从感情上,老陈完全能接受刘芸对自己的袒护,但作为一个从警十多年的警察,他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却又不愿意违逆大肚子媳妇的意,只能辩解一句:“我不需要去一线。”
“那你脑袋怎么受伤的?”刘芸半步都不想让的说道:“说你就听着得了,哪那么多话,真能对付。”
陈达哪敢还嘴,他现在是根本不敢惹刘芸,人家从去年夏天怀孕一直到今年春天怀了整整九个多月,光体重就长了四十多斤,水肿肿的穿上拖鞋脚背上都能印出LOGO,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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