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中行林父一起下车的智氏家主智首冷哼一声,道:“这些赵氏中人好猖狂的模样,真以为卿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中行林父依旧是之前那副不急不忙的模样,抬头看了一眼赵朔众人,缓缓说道:“赵氏毕竟是一门六位卿大夫,能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智首显然十分不爽,突然放低了音量,道:“伯兄,这一次难道我们真的要和卻缺那个老贼合作?”
中行林父看了一眼智首:“莫非你还有什么意见?”
智首道:“上一次若非是那卻缺……”
中行林父摇了摇头,打断了智首的话:“上一次老夫是败在了赵孟的手中,明白吗?至于卻伯虽然当上了上卿,但老夫如今也还是中卿呢。谁说郤伯就一定比老夫活得长的?”
智首默然片刻,低声道:“弟心中不服啊。”
中行林父淡淡的说道:“没有什么服不服的,这便是政治。”
有些奇怪的是,两人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往上走去,而是就站在宫殿台阶下。
直到一个人的到来。
晋国大夫士会走下了马车,随后就看见了中行林父。
士会的脸色看上去显然并不是很好。
“士大夫。”中行林父微笑着和士会打起招呼。
士会楞了一下,然后拱手行礼:“中行伯。”
中行林父笑着走到了士会面前,还了一礼之后道:“士大夫,最近你可是很少去老夫那边走动,怎么,莫非是觉得老夫是那种气量狭小的人不成?”
士会脸色明显变了一下,然后苦笑道:“中行伯误会了,实在是……”
中行林父哈哈一笑,打断了士会的话:“老夫明白,都明白。你我多年老友,大可不必因此而产生嫌隙啊,士大夫。”
士会抬头,吃惊的看着中行林父。
作为和中行林父多年的知交,士会其实很清楚中行林父心中对于上卿之位的渴望。
在士会想来,经过了秋狝时两人在宫殿上的那一次激烈的辩论之后,士会和中行林父的情谊估计差不多也走到尽头了。
今天中行林父居然主动向士会示好,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士会心中有些茫然,说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中行林父笑道:“士大夫,时间也不晚了,就和老夫一起走吧。”
士会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然后跟着中行林父和智首并肩而上。
一阵阵中行林父的笑声在台阶之上传了下来。
又有马车到了,这一次六卿之中的先毂和栾盾陆续抵达,并肩而行。
走到半路,先毂突然问了栾盾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听说这一次赵氏打算推举韩厥,你怎么看?”
栾盾淡淡的说道:“与我无关。”
先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等到先毂和栾盾也差不多到了台阶顶上之时,最后一位、也是晋国如今最为尊贵的一位卿,上卿卻缺到了。
依旧是那副有些无所谓的潇洒模样,卻缺走下马车,灰白的须发迎风飘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真是一个好天气啊。”
天空中,雪花飘飘扬扬的落了下来。
公元前600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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