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侃侃而谈的钱渊并不清楚,这是他这只穿越而来的蝴蝶第一次努力扇动翅膀进行某些尝试,虽然这仅仅是一次意外。
但这次突如其来的交谈却不是个意外,面前的蓝袍书生这是前世做过刑警的钱渊精心挑选的目标。
原本钱渊觉得自己放出府试案首的名声,又身怀两张重量级的名帖,其他的不说,足以自保。
但在知道张四维是金家背后靠山之后,钱渊觉得自己需要做更多的准备。
“士农工商,一个排在首位,一个排在末尾,这就是你们歧视商贾的理由?”
“当然不仅仅如此。”国字脸看上去有点气度,伸手拉开座椅,笑着说:“就我目睹而言,浙江已有大片农田种植桑树、棉花,甚至遭到遗弃,从嘉靖二十七年开始,浙江稻米价格节节攀升。”
一旁的蓝袍书生接口道:“虽国朝有税制,但实际缴纳税赋的商人非常少,特别是杭州城中,大部分铺子都挂靠在大户名下,那些大户谁家没个功名。”
钱渊嗤之以鼻嘲讽道:“所以他们都应该去种地,听天由命,缴纳税粮后数着米粒过日,明明看到路边有黄金也不能去捡……噢噢,两位都是申韩之士啊。”
国字脸的脸庞僵了下,路边有黄金也不应该去捡……这是法学中韩非子的一个著名观点。
蓝袍书生微微撇撇嘴瞄了眼同伴,这位在京中是有些类似的名声的。
国字脸重新打量了下面前的青年,换了个话题问:“刚才兄台说‘何不食肉糜’?”
钱渊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嘲讽的笑,“看看两位的打扮,非富即贵,说不定还是既富且贵,如何了解小民……”
话还没说完,蓝袍书生就尖酸刻薄的打断,“松江府的府试案首,如何算得上小民,就算你这幅打扮也算不上小民,光是腰间那枚玉佩,放到最苛刻的徽州当铺里也值个十两八两。”
国字脸神色一动,似笑非笑的转头仔细打量这个青年,没想到随口聊几句居然碰上了正主。
大户人家经商乃是常事,但有功名在身的亲自出面少之又少,而在江南一地,府试案首经商,而且还日收斗金,自然“名声大噪”。
钱渊心里暗骂不愧是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都是些成精的货,眼光太毒了。
不过,钱渊并没有出言反驳,那只会将话题扯到自己不希望看到的领域,他平静的转头看向蓝袍书生,“国朝税制三十税一,但实际上运河上下那么多钞关,十五税一甚至十税一比比皆是,这还没算上集市税和店铺税。”
没等对方反驳,钱渊接着说:“今年或许情况会好一些,但会试三年一次。”
蓝袍书生立即哼了声,“全国除了运河以及两京并没有税关。”
国字脸嘴角歪了歪,这聊天聊的……明明下一步可以问问对方身份,现在反而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钱渊忍不住笑道:“你怎么不说金华一地嘉靖三十一年商税只有六两七钱?”
正在喝茶的国字脸好悬没喷出来,“六两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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