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是废品代收点,你要找书的话得去回收站,要是有的话也就在那边了——”
头戴鸭舌帽的老头不耐烦的抬了抬头,手上麻利的将纸扎捆成一起,郑建国扫了眼旁边堆着的瓦罐,扔在墙角风吹雨打的不知过了多久,这会儿春暖花开之际罐子间冒出了几分绿色,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过来,是在打扰人家午休的时间:“是东货场那边的回收站?”
“对,货场南边有大门,我说你小子找那时候的书做什么,就是有也早就送回造纸厂变废为宝了,现在你们又用那个时候的书了?”
老头说着摇了摇头,佝偻着身子进了用雨布搭的棚子里,扔下郑建国站在小院里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好在人家满脸嫌弃的样子是他来那会儿就摆出来了的,当即开口道:“那谢谢你了,大叔,我还是去回收站看看,不打扰你了。”
“这小子不像好人,鬼鬼祟祟的还大叔,这会儿谁不是见面就以同志相称?”
半空的太阳照不见的雨搭子下面,老头拎着个酒瓶出现在了板车旁,望着远去的郑建国拧开了酒瓶上的盖子,说过后放进嘴里抿了口,还算光滑的黑脸顿时皱成了个包子模样,接着松开张嘴发出了个吧喳声,将酒瓶盖子拧上放在了脚边,从板车上拎下捆乱糟糟的报纸,放在地上打开后,从里面捏着个破掉的牛皮纸眼睛微亮:“嗯,怕不是打着找书的旗号,来找保密纸的?”
郑建国还不知道自己惹起了人家的注意,善县的交通比较发达,早在建国前便因煤炭储量有了自己的火车站,老头说的货站便是指这个火车站,直线距离不到二公里,步行少说也得二十分钟,他这会儿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如果直接去的话怕是要迟到。
想了想,郑建国还是选择了回学校,一个是他身上没带钱,二是现在手上有本代数了,对于其他的课本也就没有那么迫切,不过等到下午放学后顶着快要下山的太阳到了货站旁边的废品回收站里时,才发现人家早已在等着自己了:“你就是中午去老郑头那找书的年轻人?”
问话的何大力说着还朝门口走了走,一米七八的身高再搭配着浓眉大眼的卖相,对于郑建国的压迫感还是很强的,这会儿瞅着他满脸呆滞,继续开口道:“找的还是十几年前的“书”?”
“呃,这位大——哥。”
莫名的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郑建国虽然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也明白这会儿应该要表明自己的身份了:“我是城关中学高二五班的,我去废品回收站找书,是想增加点自己的知识——”
“你是高中生?”
已经晃到了门口的何大力眉头一皱,他正想出手按住这家伙,一双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下郑建国的模样,衣服裤子上的补丁做不了假,听口音也不像是外来的,便探出了粗糙的手指道:“打开书包,我看看。”
好悬被人家当成了破坏分子,郑建国还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了误会,便将书包里的书都拿了出来,指着摆在地上的《丛书》代数第一册开口道:“我就是找这套书其他的课本,你看这是代数第一册,应该还有两册,哦,那是我的学生证——”
“还真是学生?”
拿着手中的小本本上的照片比划着,何大力看看人又看看证件,便感觉这小子说的怕是真的,再把学生证放在他书包里拿起指着的书,翻了翻也给他放了回去,浓眉大眼的国字脸上露出个笑:“你这孩子以后要记得喊同志,特别是对老年同志和陌生同志,别一张嘴就叔了婶了的,不知道那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以后注意了,老郑头下班前让人捎信说注意敌人破坏,我还以为立功的时间到了——”
“那个,真是对不住——”
郑建国咕咚咽了口唾沫,他是彻底的无语了,可想想人家说的也没错,这年月陌生人见面,开口第一句就是同志你好,老同志男同志女同志的,记忆中张口叔叔阿姨婶子姐姐哥哥的还要几十年才能出现,这个郁闷也就别说了,飞快将书收拾进包里,抬起头望着站在旁边想立功的同志开口道:“那个,同志,你知不知道想要找这种十几年前出版的书,得去哪里找?”
“十几年——前出版的书?”
原本有些灰心的何大力顿时来了精神,十几年前的书啊,那都是封建遗毒的范畴,这小子想要找那会儿的书,这么想着大眼眨了眨:“这么长时间的书,我哪能记得这么清楚有没有的,那个,把你手上的给我看看,我瞅瞅看能不能想起来——”
郑建国飞快的拿出了代数和物理,双手拿着交到何大力手上,看到他打开后指着前面的一行字开口道:“其他的书前面也是这些字“数理化自学丛书”应该是化学几何物理学科,我按原价买——”
“按原价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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