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一口饮尽,不意烈酒入喉呛得面红耳赤,憋着半晌的气,待他缓缓一口吐出,寒冷的天气里竟是一口白练般的气。
那张大户不由奇道:“这是好酒,你这小郎怎地不饮?”
李寇递去第二杯酒道:“一路逃难时时警觉哪里敢贪杯,我也不爱这物事。”
张大户惋惜至极:“这神仙物件儿怎可有人不爱?!”
摇着头,他一口酒,当时闭住气半晌才在舌尖上打个转,徐徐饮下后,将那酒杯递过去,邀道:“这好物件儿,你且留着,不要饮,一发售于我,必不亏待,如何?”
李寇脸上有些许笑容,举手中酒瓶道:“我有这烈酒三瓶,与这琉璃盏,一发售你,你当开价几何?”
李寇又将那玻璃瓶放在火盆边上,便是靠近了也不见变形。
张大户瞠目结舌,他家倒也有几个琉璃盏,也有自西域传来的浅色琉璃盏,只是从未有敢靠近炭火的,热水也不敢注,何曾见过这般粗暴对待也不见炸裂的?
他又见李寇将酒瓶投入火中,须臾提起时,酒瓶烫手,依旧不裂,一时心动至极。
只是朱文心中不舍,他只当那物件儿是李寇真家传宝物。
李寇目视朱文暗暗摇手,要他莫来阻拦。
他起身抱着那酒瓶,作犹豫状,而后一咬牙,将酒瓶塞在朱文怀里,朱文手忙脚乱连忙紧紧裹在军大衣之内,就见李寇绕去桥墩后,眨眼又去两个空无一物的琉璃杯,满面不舍走出来。
那是两个黄桃罐头瓶子而已!
“一发售你,绝不找回,张大户开价几何?”李寇目视张大户道,“若到天明,我径寻其他大户……”
“作价十万,一发都卖我!”张大户一咬牙一跺脚,作肉疼模样。
李寇倒也不知这价合适与否,于是目视朱文问他看法。
朱文一言不发,将那酒瓶与罐头瓶一起收起,塞在李寇衣服底下,只说:“待天明,寻个驵侩,沽了价,还他十万权当谢这热汤火炭的恩情便是。”
李寇眨眼,意为这物件儿价值不在十万之下?
那张大户当时急了,当即道:“好物也须售于识货的,何必糟践在牙人手里?你却不知,这渭州有几家《牙保法》庇护的?倘若撞见个黑牙,你又何处讨个公道?”
他目光颇贪婪,盯着李寇手中那罐头瓶,片刻横下一条心,道:“琉璃盏易碎你也不好携带,你需大钱过活,我要这琉璃盏自有用法,只是作价太高,我如何消受得起?”
赃快又是什么?
李寇倒是勉强听懂了。
这驵侩当时这时候的中介或者中介所,也就是他能听懂的牙人,朱文乃是读书的自然说的是书面语,这张大户看是个精明的商人,自然说的是口头语。
只是这宋朝竟有了保护牙人的法律了?
“如此看来,小妹并不是很喜欢的那位宋吹吴老师倒也没有全然胡吹大气。”李寇心中想道。
那张大户又气道:“果然要沽,纵有个牙人作保,你这酒乃是家传的,一无官府审准,二无正店作保团社说情,我家正店不收,哪个脚店敢要?”
李寇暗暗记住,这人所谓正店当是有酿酒资格的酒店或者酒厂?
那么这脚店就该是没有酿酒资格的酒店?
如此算来正店便是可以酿酒售卖的酒店,脚店便是寻常小酒店了。
脚店卖酒须向正店购买方可。
至于这社团,他倒是能听懂。
不是酒行里的比如联合会之类的组织就是垄断售卖酒的资格的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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