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岚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要死在这房子里了,不是脑溢血就是心肌梗死,跟那些传闻中被吓死的人没有任何差别。而不管是那种死法,自己都一定会死得面目狰狞,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对于死亡,江岚并不畏惧。在长久的沉默中,江岚曾经对死亡有过深入的思索,甚至无数次设想过自己死亡的方式。但当死亡已这样的方式如此清晰的降临,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会不甘,远不如预想中的那样坦然。
虽然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人,也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来不及实现,可自己无聊时做过那么多的设想,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方式。
人可以渴死饿死,累死撑死,战死穷死,病死老死,哭死笑死,噎死呛死,淹死烧死,热死冻死,气死冤死,可以死于可笑的意外,可以死于地震火灾,甚至可以死于法场上那一颗子弹。
人可以有一千种一万种死法,可人怎么能被吓死?
一种愤怒的情绪,缓慢而坚定爬上江岚的心头,就像春雨后的野草疯长。
人,不该如此毫无尊严的死去。
我江岚,怎能死得如此窝囊?
如果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结局,那,我不接受!
随着这突然冒起的愤怒,江岚的呼吸再一次粗重起来。大口大口的新鲜空气蜂拥而入,他散乱的心跳终于有了固定的节奏,急促而有力。
生死间有大恐惧,大恐惧生大无畏,大无畏生大智慧。虽说当时的江岚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在以后的岁月中,每当他回首过往,都会情不自禁的想到这一刻,都会对此时的自己心生感激。
江岚的这一番挣扎,看似漫长,其实不过发生在短短数秒之内。回过神来,纸人仍旧保持着那个怪异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再度面对那张近在咫尺的笑脸,江岚不再恐惧。也正是因此,他终于看到了纸人背上的那一道黄符。
先前,江岚两刀斩破了一个纸人,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刀砍掉了纸人的头颅,第二刀将纸人斜劈成两半,纸人现形的时候,后背上也有一张被劈成了两半的黄符。
虽说眼前的纸人跟先前那一个似乎不太一样,可谁又敢确定,先前那误打误撞的两刀,不是阴差阳错的找准了纸人的命门?
趁着纸人还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江岚的目光悄悄在地板上扫了一圈,借着夜色中微弱的光亮确定了菜刀的位置,估量了距离,调整了一下角度,双腿骤然发力,狠狠的蹬在了墙上。
嗖——!借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江岚的身体快速的向着菜刀的位置滑了过去。
纸人的速度更快,抢先一步挡在了江岚的面前。江岚躲闪不及,撞在了纸人的腿上,借势打了个滚,这才将菜刀拿在了手上。
这个过程,实在是太过轻松了一点,不符合纸人先前表现出来的强悍程度,更不符合江岚自己的预期。
依着经验,这一次,纸人应该会再次出现在江岚的面前,固执的将它那张阴森的笑脸展现在江岚面前。江岚操起菜刀,毫不犹豫的向着自己判断的方向划去。
结果,纸人出乎意料的没有出现。这一刀,自然也就劈了个空。
一刀未果,江岚连忙用手一撑,半蹲了起来。他这才发现,那个纸人竟然没有理会自己,反倒依旧保持着那个怪异的姿势,抱起了放在床下的纸箱。
纸箱里,原本放着萧十禾留下来的工艺品。只是先前,徐萌看破了玄机,取出了藏在工艺品中的字条。而现在,纸箱里就只剩下一堆烂木头了。
看到这一幕,江岚恍然大悟:怪不得这纸人的行为如此奇怪,原来,它是在找这些东西。若不是这样一个姿势,恐怕它到现在都还找不到吧?
纸人找到了纸箱,似乎也对江岚这个动来动去的东西失去了兴趣。随着一阵刺耳的咔擦声,它的纸扎的身体恢复了原样,淡定的打开房门,沙沙的走了出去。
想走?哪儿有这么容易!
江岚瞅准了机会,纵身跳起,举刀砍向纸人背后的黄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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