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均愈发按奈不住,竟自羞愤接口道:“当年你在本总管面前楚楚可怜,我身为你的姐夫自要好生照应,却没料到我竟教出了一个恩将仇报的徒弟??????”话到后来,强抑心头怒气,接着续道:“我毕竟待你不薄,希望你还能顾忌些师徒情义。”言下隐生商榷之意,只盼对方念及旧情,如此可使己身保全些颜面。
柳依依轻哼一声,反唇相讥道:“你还好意思提甚情义,楚总管无非担忧事情败『露』,惹得江湖豪杰耻笑,你待我哪还有半分情义。当初我做了你的入室弟子后,你总寻机会与我亲近,还要我私下里唤你灵均,过不多久你又说会如何爱惜我,莫非你都忘了吗?”楚灵均指着柳依依的鼻子,随即发狠斥道:“你这孽徒,分明是胡说八道,我为人师表,岂容你肆意诋毁!”
柳依依擎起手中的锦帕,愤然呼喝道:“我诋毁你,难道你敢说这四句诗不是你写的?”转而将锦帕塞入林惠然手中,说道:“林惠然,你好生瞧上一瞧,锦帕上的字是不是这个臭男人的笔迹。他已经不爱你了,着实不爱你了,你又何苦还要守在他的身边。”她忽觉林惠然亦甚苦命,是以语气并不怎生尖锐了。
林惠然凄恻端详着锦帕上的诗句,惟觉其上字句恰似尖刀,不断剜割心头肉,当下黯然良久,泪水竟自夺眶而出。
楚灵均早已汗流浃背,也不知是其伤势缘故,还是心底惶恐,饶是他平素颇有雄姿,这当儿却也免不得尽显落魄了。有些总坛高手暗自惋惜,楚灵均瞧着妻子垂泪,便即伸手为其轻轻拭去。且说林惠然所练内功乃是阴寒之类,以致身子微凉,而楚灵均所练内功实属纯阳,是以身子偏热。那『妇』人平素与夫君相拥之时,自可感到无限暖意,这当儿任由对方轻拭面颊时,惠然依旧能感受到丈夫身上的温热,随之黯然轻叹,颤声啜泣道:“灵均??????我只想听你的一句实话??????你是不是早已厌倦我了??????”
楚灵均锁眉低嘶,接着说道:“惠然,我依旧怜惜你,从未有过丝毫厌倦??????”他这几句话发自肺腑,并非矫『揉』造作,随后复又强自称辩道:“我??那逆徒在诋毁我??????”话音刚落,柳依依凄厉呼喝道:“楚灵均,你他娘不是男人,我万未料到你竟如此敢作不敢当,你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转而瞧向乐康,接着说道:“乐师弟,你给评评理,我会不会以自身清白诋毁师父?”乐康黯然不语,其伤处虽并不怎生流血了,可他观瞧师姐言行,惟觉心头恰在滴血。
柳依依轻抚面颊剑疮,又向轩辕齐光道:“我这脸上的剑疮便是拜楚灵均所赐。”轩辕齐光闻言一凛,随即问道:“这厮究竟意欲何为?”柳依依道:“我本已怀了他的骨肉,两天前的夜里,我约他在一处僻静的山崖相见,并要他领我私奔,可他竟趁我不备,向我砍了一剑,我闪身躲避,那剑尖正好划破了我的脸,楚灵均又将我打下了悬崖。我虽侥幸逃生,可我的孩子却没了??????”说话间,愈发愤懑难当,随后怒指楚灵均道:“他身为本派正二品高手,其实只是个衣冠禽兽!”
尉迟德开板着老脸,粗声大气道:“你这不过是一面之词,却有何人亲眼所见?你既说楚灵均将你打下了山崖,又岂会有命站在此间,分明是你有意诬陷师尊。”群雄均自瞧出柳依依所言非虚,而尉迟德开存心开脱,但见轩辕齐光双眉微蹙,正『色』说道:“师叔此言差矣,柳依依欲寻楚灵均商议私奔,岂会轻易被人撞见。再说世间女子极为爱惜自身容貌,师侄敢问师叔,您以为柳依依脸颊是何人所伤?”
尉迟德开悻悻不语,柳依依轻哼一声,道:“怪不得本派弟子私下传言,提及监院长老收了楚灵均不少好处,看来那些人当真所言非虚,不然你为何百般庇护。”尉迟德开喝道:“你莫要信口雌黄,我何时收过旁人好处,究竟甚人在背地里『乱』嚼舌根,你要那厮给本长老站出来。”柳依依瞧向乐康,问道:“当年那同门提及此事,你也在场来着,后来我还告诫你莫要『乱』讲,以免祸从口出,这些都还记得吗?”
乐康虽未言语,却竟自点了点头,尉迟德开正欲发作,轩辕齐光瞧向师叔,威凛说道:“师叔当真行得端正,便不必在意些许微辞了。”柳依依闻听此语,便向屈身施礼,接着说道:“多谢掌门替属下主持公道。那尉迟德开不是要证人吗,我还真有一个,便是这位唤作刘嘉名的新进弟子。”说罢,便朝刘嘉名指了过去。刘嘉名观此情形,心下暗道:“我本想借此事要轩辕派出丑,却未料到尉迟德开跟楚灵均有勾结。此番老子要是得罪了监院长老,入不了这轩辕派总坛,可没法子向朝廷交待。”
轩辕齐光瞧刘嘉名默不作声,便即向他招呼道:“你且过来。”刘嘉名闻听掌门招呼,只得上前施礼道:“长安康乐侯之子刘嘉名拜见掌门及监院长老。”轩辕齐光颔首道:“你只需如实讲来,不必有甚顾虑。”
刘嘉名观瞧掌门正气凛然,当下竟自暗忖:“我要是能在掌门面前『露』脸,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言念及此,便佯作诚惶诚恐,唯唯诺诺道:“弟子日前在山中闲逛,后来『迷』失了路径,碰巧撞见柳依依在跟楚总管争执。”
且说那刘嘉名原本唤作荀升,正是九霄神教幽天法王荀晋之子,轩辕齐光自不知晓对方身份,但见掌门复又相询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刘嘉名道:“当时柳依依提及她已怀上了楚总管的骨肉,又说不愿再过偷偷『摸』『摸』的日子,偏要楚总管带上她私奔。楚灵均拗不过她,只得佯作应允,转而又趁其不备,使佩剑朝柳依依劈了过去,楚灵均瞧见没有砍中要害,又跟着提起一脚,将柳依依踢入了深渊,便即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要不是半山腰长着一株崖柏,将柳依依托了起来,后来被我救下,她恐怕当真没命了。”轩辕齐光道:“甚好,多亏你仗义相助,方才保全了柳依依的『性』命。”
刘嘉名暗自得意,随后说道:“弟子好歹是大汉皇室血脉,碰上这等事情自不可见死不救。只是??”轩辕齐光瞧他显是意犹未尽,便即问道:“只是什么?”刘嘉名道:“弟子不晓派中利害关系,只怕此番冒然行事,得罪了某些权贵,总坛便无法留下了。”轩辕齐光温言说道:“这你尽可宽心,有本掌门在,断不会坐视你蒙受冤屈。”刘嘉名闻听此语,当即欢喜谢过了。
江湖群雄无不交头接耳,低声私议着楚灵均之事,尉迟德开环顾四周,随后指向楚灵均,捶胸顿足道:“好你个楚灵均,本长老当真瞎了眼,想不到你竟做出了这等丑事,直累得我受人诋毁!”
楚灵均默不作声,林惠然惟觉心如刀绞,不由追思往昔,黯然脱口道:“当年你陪我在江湖中锄强扶弱,也算得上情投意合了,你还提过不离不弃,永不相负的??????”楚灵均道:“我一时糊涂,不管你怎样待我,都是我咎由自取。”
林惠然摇首轻叹,随之静默须臾,接着说道:“咱们毕竟夫妻一场,你即便心生厌倦,欲要舍我而去,我也不愿怪你,可你又何苦要害依依『性』命??????”楚灵均眼见事情败『露』,反觉些许释然,但见他兀自苦笑道:“我怎会舍你而去,不过这些年,我也着实过得好苦。”
尉迟德开轻哼一声,随即斥道:“你这厮还提那些琐碎言语作甚。”转而向诸人高声说道:“楚灵均与自己女弟子通『奸』,之后又欲杀人灭口,执法弟子速将此等败类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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