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春节如约而至,村里的欢快气氛也达到了顶峰。
这会大家穷是穷了点,但也是真热闹,年味儿就像那塘里的冰,厚的化都化不开。
大年三十,楚朗就领着弟弟妹妹,拿着写好的对联忙活起来了。
对联都是他自己用红纸写的,总算是他的字不丑,挂门两边也不觉得磕搀。
楚评端着刚熬好的浆糊,楚屏捧着写好的对联,楚朗就往门两边刷点浆糊,接着拿着对联往上贴。
他们家就那几个门,没一会就贴好了。
压井上贴了张细水长流,粮窖贴了五谷丰登,就连狗窝跟羊圈也贴了张六畜兴旺。
刚贴完,俩小的就赶紧跑出院子,去了隔壁。
楚向东家前几天弄回来了一台电视剧,可把全村人稀罕坏了,现在他们家比菜市场也差不多少。
楚朗过去看的时候,连他们家门楼底下都是人,电视机摆在院子里,长长的电线从屋里延伸出来。电视上播的是广告,但大家居然看的也津津有味。要是后来的人也有这份热情,那电视台怕是感动的要热泪盈眶了。
楚向东正在电视跟前鼓弄,试图调高音量,他媳妇却冷着脸,老大不高兴的坐在堂屋门口。
“朗子!”看到楚朗,楚成栋喊了声,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俩人出了院子。
“你家挺热闹啊!大早上的我就听到有来串门的了。”楚朗笑道。
“嗨!我们家都快恼死了。”楚成栋满脸无奈。
看了眼周围,他小声道:“我妈昨天刚炸好的丸子,结果那些看电视的一人拿一个,没一会儿就全吃光了,一大盆呐!把我妈气的,现在谁也不让去屋里了。”
楚朗只能点点头以示同情,又问道:“你跟着那个刘工程学的咋样了?”
“就那样吧。”楚成栋踢着脚下的砖头,说道:“他说我差不多再跟半年就能学成。到时候要是养虾还成,俺爸都打算辞了运输队的活了。”
如果看收入的话,这一塘虾一年挣的几乎跟楚向东的工资差不多了,而且没那么辛苦,辞职也是很正常的事。
楚朗看了眼院子,说道:“今天春晚,晚上你们家的人估计还得多。跟你爸说说,电视别搁院里了,直接架大门口吧,不然等人走了你家还有的打扫呢。”
楚成栋叹了口气,点点头。
不出所料的,当天晚上,全村的人几乎都涌到了楚向东家门口。
楚向东到底还是听了建议,把电视架到了院外,这才算得了一丝安稳。
每年的春晚几乎都会带火一些什么,要么是歌,要么是节目,要么是人,八九年的春晚也不例外。一首《外婆的澎湖湾》,隔了几十年,楚朗再听居然格外舒服。
虽然有的节目灯光会找不准人,虽然舞台设置简陋的像是学校联欢会,但这会的春晚那种真实跟温馨却是后来比不了的。
看这年代的节目,你永远不用担心舞台出岔子,因为就算搞砸了也没人会当做什么,只是会心一笑而已。多好,多轻松。
接下来就是走亲戚了。
楚朗家要走的亲戚不少,但多数是楚志诚两口子去,楚朗只需要去一趟姥爷家。
楚朗的姥爷总共五个孩子,楚朗还有俩姨,俩舅舅。想去走亲戚,一路上有五六里远,气派的开拖拉机去,次一点的蹬自行车,都没有的话就只能走着去了。
等到了地方,楚朗姥爷家已经热闹起来,五六家聚到一块,加上一群孩子,整个院子都有点挤。
小孩跑的到处都是,大人们就聚在屋里聊天,楚朗没心思跟一群小子乱跑,就把自己算到了大人行列。
“二姐!你家那店现在开几个了?我前一段还去看了看,生意不错。”一身蓝色工装的小舅正跟张巧娟搭话。
五个兄妹里,就小舅是城里工作的,高中毕业去了市香皂厂,现在在厂里也是个小头头了。姥姥姥爷提起他来,那在全村都是昂着头的。
“上个月又一块开了两家,现在五家了。”张巧娟一边嗑瓜子,笑着答道。
扩张这么快,其实并不是他们两口子的本意,完全是楚朗在背后一个劲的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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