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弹药库里,楚天行和白玥再一次把汽油桶挪到通风口放好,坐在地上不住喘气。
这里的油桶里都装满了汽油,一个就有好几百斤的重量,人力搬运自然累坏了两人,楚天行曾经粗略地清点过一遍:军火库里至少有一个月的作战给养,光航油就有好几十桶,更不用说那些堆满墙壁的航弹、燃烧弹。
“如果能炸掉的话,恐怕整个机场都会受到波及吧?”楚天行暗想。
可张昀却只让他们把汽油桶挪到通风口下。
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楚天行怎么也想不通,事实上当时他就这个问题问过张昀,可张昀却只是笑,并没有多做解释。
无奈之下,忍不住好奇心的楚天行只能趁休息来问白玥,然而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恩怨,却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琢磨了半天,才有点儿没话找话似的问道:
“守卫的尸体,处理了?”
战斗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能让两个亲密无间的人刀剑相向,也能令两个不共戴天的人握手言和。
同经生死的人,你很难再对他保持刻骨地仇恨,尤其在双方刚刚共同完成了一个任务的时候。白玥瞥了楚天行一眼,擦着额角的细汗却不回答,但终于还是随手一指墙角。
两个日军的尸体一动不动地搁在那里,并靠墙被摆出站姿,用步枪支撑着,看起来好像还在站岗。
日军喜欢奇袭,从1929年之前颁布的《统帅纲领》、《战斗纲要》、《步兵操典》到1938年的《作战要务令》,无不把“突然性”放在首位——在首次打击中致敌于死地,是日军作战作战理论的核心。这种遗传于战国时期地传统早已深入到骨子里,而且他们的兵法更侧重于战术细节,光是一个偷袭就被细分为好几个种类。可他们重视进攻却轻于防守。
于是搞偷袭地老手也着了道儿。
按照事前张昀地安排,在乔治动手的同时,楚天行和白玥奇袭了弹药库。
他们得手了,得手地相当轻松——原本一个班的守备几乎全都义愤填膺地“请愿”去了,只留了两个人,被楚天行和白玥轻松解决。
可楚天行仍然在叹气……
“你们摸进日军的弹药库后,记得把所有的油桶都挪到通风口下。”这是张昀当时和他们说过的话,这成为了楚天行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地疑惑——尽管他还是按照张昀地吩咐做了。
然而……
“咱们搬这个管用么?”楚天行问道。
白玥仍然没回答,不过楚天行也不指望她回答,他继续说了下去: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是搬油桶?说真的,那会我还以为他会让我们设法炸了弹药库。”楚天行说。
白玥白了他一眼:“你有炸药么?”
沦为俘虏的人当然不可能保有炸药,弹药库里的航弹倒是可以改装,可惜清风山三当家出身的楚天行没有那么专业的技术。
他无可反驳,只能表达抗议:“可我想不通把油桶移个位置,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有什么意义。”
“我说你一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啰嗦?”
“不是我啰嗦,这道理上说不通啊!”
“……你只管做就是了。”
楚天行一愣:“什么叫只管做……这么说你知道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反正那秧子既然没二话,那就不必多问。”
“秧子”是土匪的黑话,大西南的土匪们喜欢把人质叫“秧子”,这原是北方穷苦百姓对有钱人家少爷、小姐的蔑称。而“那秧子”则是乔治?布朗的专称。
其实乔治不止一次地向白玥做过自我介绍,然而白玥根本记不住那么拗口的英文,因此一律用“那秧子”来替代——这样便于表达她的不屑,事实上白玥刚刚提起他的时候也的确表现得很不屑。
可楚天行却哑口无言……
“那秧子”觉得没问题,就没问题了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那个美国人已经信任到这种程度了呢?
是因为这段时间地并肩战斗,在他们之间建起了牢固地友谊和羁绊吗?
然而朋友间的信任,是建立理性地基础上的——就好像楚天行,他对张昀的计划不理解,自然就会怀疑。
可白玥不同……
“既然那秧子没二话……”
这已经脱离了理性的范畴了吧?
不讲任何道理,也不需要任何道理,盲目而绝对,是信仰,是依赖,是心灵地契合,是精神地托付,是无言地承诺,是“无论我做什么,你只需要相信”地狂热。
只有一种感情可以诠释这种狂热……
“看我做什么?”白玥莫名其妙地瞪着楚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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