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丘城。
落日下的城池呈现出一片暗黄,夯土垒成的城墙散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土黄色;被西风撕裂的旗子在风中呼啦啦作响。
“咩---”黄昏时分,牧羊人赶着羊群,走进了残败的犬丘城,羊群走过,拉下一路的羊屎。
羊群的身后紧跟着马群,踩踏着、叫唤着,向城内涌进去。牧马人一家,虽然土气、朴实,但脸上依然洋溢着纯朴的笑容。看着自己的马群进了城,牧马人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那样的灰头土脸。
灰头土脸?
这个词用得实在是太准确了,西周末年秦人的犬丘城不但土气,而且惨败、破落。城墙之上到处是塌陷的痕迹,还有的地方因为塌陷的太厉害,刚刚用夯土补齐。
城池?
这也叫城池?
对,人家这还真叫城池,犬丘城,一点都没错。
只不过这样的城池没有办法跟中原的城池相提并论罢了。中原的城池高大、厚实,城内的陈设一应俱全,至于那些放羊的,赶马的,甚至还包括种田的,一般是不能进城生活的。
西周时期的城可是有大作用的,生活在城里的人称之为“国人”,生活在城外的人称之为“野人”。国人有参与政治的权利,野人有听从命令的义务。
明白了吧,能在城里生活的都是有身份的,不是什么人想进城就能进城的。由此可见,消除城乡差别的道路实在是太漫长了,几千年过去,差别依然存在。
中原是中原,西垂是西垂。
中原大地是那些跟王室亲近的国家居住的;西垂是秦人居住的。虽然都是王室成员单位,待遇是绝对不一样的。
差距虽然很大,但几百年来秦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倒不是说秦人的精神境界有多高,实在是因为秦人很清楚自己的出身以及今天取得的成就。
不与富比我不贫,不与贵比我不贱。
用这句话来形容当时秦人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出身低下的秦人对自己的宗主国周王室那是打心眼里崇拜和尊崇的,能当周天子的臣子秦人是一百个心甘情愿,因为周人的出身实在是太好了。
周人的父系来自姬轩辕(黄帝),母系来自姜神农(炎帝)后代有邰氏,可以说周人是姬姓与姜姓长期通婚的后裔,标准的炎黄子孙。
可是秦人的出身呢?养马的。
先祖呢?养鸟的。
这不是道听途说,而是事实。秦人的先祖真是跟鸟兽马匹等动物打交道的,相当于动物园的驯养员。
秦人最早的先祖伯益辅佐舜帝驯服众多鸟兽,舜帝赐其为嬴姓。这一天起,秦人有了姓。
后来伯益后裔造父因平定徐偃王之乱有功,周穆王将赵城赐封给造父,造父的族人以此为氏,称赵氏,即为嬴姓赵氏。这一天起,秦人有了氏。
远祖养鸟的,近祖养马的,这样的出身的秦人能跻身中原国家,成为天子近臣,在富庶的中原大地拥有自己的国家和爵位吗?
想一想还是算了吧!
在十分讲究出身的西周年间,秦人很清楚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也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于是,得到土地的秦人便老老实实的待在陇山以西,呆在这个被中原国家称为西垂的地方。当然了,人家周王室做事还是很讲究技巧的,虽然当初没有直接给秦人封国,也没有给秦人封官,但到了秦仲继位秦人首领的时候还是给了秦人一点小小的恩惠,封秦仲为西垂大夫。毕竟让一个养马替王室守边,周天子的脸上也觉着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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