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高大身影踏入房屋后,那些微微闭眼,还有一息尚存的人们便闻声抬头。他们望着那背光的,由白布蒙住口鼻的身影,一时间有些认不出来人。而直到这道身影靠近了,微微躬身时,他们才猛然惊觉。
“将...将军...”
一个距离最近,还稍有些力气的,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把按住了肩膀。
来者正是吕布。他一把按住了想要起身行礼的疫病者,微微摇头。后者原本五大三粗的躯体,被疫病折磨得根本使不上力,只好靠在墙壁躺着,浑浊的目光望着吕布,胸口微微起伏。
“感觉怎么样?”吕布开口问道,同时,手指也没有顾忌,轻轻按在了疫病者的手腕脉搏处。清晰地感受到其微弱的起搏,和愈发沉重的呼吸,吕布便知道,他可能活不久了。
疫病者费力地摇了摇头。乌黑的嘴唇轻启,原本粗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至极的笑:
“将军...我...我可能就要死了。”
听着这极尽悲观的话语,吕布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谈起。而后者微微咳了咳,嘴角更是有着一丝发黑的血液渗出。
狼骑的每一个人,吕布都认识。而他的这张面孔,与吕布一同驰骋在草原已有近三年的时间,身上留下的刀疤与箭痕不计其数,每次战斗后,他的坐骑上,至少都能绑着两三颗草原人的脑袋。
而如今,这样一个有着厚实肩膀的大男人,却犹如死狗一样靠在墙上,浑身上下根本使不出一丝劲,这让他有些恼怒自己如今的状态。
死在病榻上,对于一个士兵而言,无疑是最为屈辱的方式,更何况,这还是以骁勇而称的并州狼骑军。他浑浊的眼眶微微发红,费力抬起手,手指指向一旁的,散落黑灰的桌子:
“将军,那是我们十多个人留下的家书,还望将军能够帮我们把它带到长兄与父母的手中...”
吕布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地说道:“吾等已凯旋而归,这些,应当是你们自己带回才是。高顺已经带人前往周围城池寻找郎中大夫,很快就能回来,你们都不会死的,我保证!”
这被疫病折磨的汉子闻言,乌黑的脸上挤出了一个苦涩的笑,他费力地,几乎是一字一字地吐出话语:
“既然这样,那就...借将军吉...”
最后一个言字,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吕布扶着这已经失去生命气息,逐渐冰凉的尸体,良久未动。
只是身体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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