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一晚上,有神笔加持,两个小时就足够了。
但路远不能画。
唐诗口中,那个清州最会做生意,简直就是老狐狸,把路远卖了,路远都要跟人数钱的唐儒生还真是狡猾奸诈的不行。
一纸合同买了路远五年。
第一年还分文没有。
但他来上京之前,唐儒生跟他说过一番话。
唐儒生说,如果赵多金找你画《八骏图》,别画。这单买卖跟《山水十二条屏》不一样。这世上从来都不缺少出类拔萃天纵英才。可能够笑道最后的,迄今为止,只有赵长空和吴瞳。
他不希望看到路远才刚刚开始,连一点起色还没有,就一步跳进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路远不知道这副《八骏图》后期会怎么操作。
可不论怎么操作,他这个持笔者,都已经跟人拴在了同一条绳子上。
不出事皆大欢喜。
一旦东窗事发,毁掉的就是整个人生。
有些钱能赚,有些钱砸到头上也要躲开。
赵多金是个奸商,但骨子里还是有底线的,知道这单生意有可能怎样收场,从头到尾,连跟路远提过这件事都没有。
也许是心里有点善念。
也许仅仅是因为路远是多年老朋友的“女婿”。
不管哪个原因,路远都打心眼里感激赵多金。
眼前的丁相国不同。
赵多金肥头大耳,笑的奸诈,眼神之中全是猴精。
丁相国气度非凡,儒雅大方,眼神和煦祥善。
可一个给他留了生路,一个却一心拉他上贼船。
路远笑了笑,道:“相爷这就真的是抬爱我了。没人是全才。就好像一个人,不可能是数学家,同时又是物理学家,还是语言学家,还是大律师……您是行家,应该清楚,画派分太多了。国画都有很多派系。有人擅长山水,有人擅长虫鸟,有人擅长人物……我画点山水还凑合,画八骏图,真心吃力。”
丁相国笑呵呵的望着他。
路远:“相爷,您要是不信,我可以帮您画。等我画出来,您就知道我什么水平了,啧啧,真是惨不忍睹。”
丁相国:“清州诗画笔会上,你几分钟画成的那副《鹰击长空》,我亲眼见过。老弟可不只是擅长画山水。”
路远:“会画鹰,也不一定会画马啊。相爷,咱也别废话了。我直接帮你画一幅吧。你过过眼再说。”
丁相国挥了挥手,阻止了路远。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笑呵呵的,似乎在斟酌着什么事。
好半响,道:“老弟,你有顾虑,我知道。你有顾虑,说明你是个聪明人。这样,你回去好好琢磨两天。先别急着给我答复。过两天,再确定能不能画。”
路远和唐诗告辞了。
回来的路上,唐诗盯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路远,
她不知道这男人在想些什么。
但经过今天的事她能确定,这个最近一段时间,会和平时一样跟她嬉闹,跟她开玩笑,多了一些时候喜欢坐在天台上一个人安静抽烟的路远,绝不是她之前认为的傻子。
唐诗还没蠢到认为世人皆善,天下太平的地步。
她终于想明白点事情。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恐怕都和丁相国脱不了干系。
唐诗小心翼翼道:“要不,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路远:“然后呢?”
唐诗:“我爸在上京收藏圈里有不少朋友。找找关系,说不定能和丁相国坐下来好好谈谈。”
路远笑了笑:“你有没有感觉到,今天黑子和江明那场戏,很……不精致……”
唐诗愣了一下。
没错。
很不精致。
其实完全可以做的更加滴水不漏。
江明也不用那么巧合出现。
甚至可以肯定,之前绝对没有商量明白,否则黑子见了江明,不会说“自己人”之类的蠢话。
人家明明可以把这个阴谋做的更加密不透风,为什么非要破绽百出呢?
人家根本不屑于滴水不漏啊!
咋滴?
没直接把你绑到相爷身边,喊你一声老弟,已经算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
你特么就一个清州的穷小子,还能上天啊?
清州唐儒生算个毛线啊……
人相爷就是连唐家大小姐一起请过去,就是给你个警告。
你可以插手啊。
但你要自己掂量掂量,你的肩膀够不够有力,能扛下相爷压下来的梁子。
唐诗脸色阴晴不定,有些紧张:“要不……要不咱们报警吧。”
路远笑道:“咋滴?人家相爷是拿刀架咱们脖子上了,还是凶神恶煞威胁咱们了?人家笑呵呵的,请咱吃几千一顿的日料。人家的保镖还“恰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咱们于水深火热之中。这特么都算得上五好市民,该发锦旗的。报警干啥?”
唐诗这次真急了:“那怎么办?”
路远:“他的目标是我。先不要自乱分寸,静观其变吧。”
两人回到家中,没和辰溪提今天发生的事。
深更半夜,路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都是古人灌的毒鸡汤。
当遇到困难和麻烦的时候,你一定要积极去面对。像一只鸵鸟,把脑袋埋在沙子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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