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洲的城墙很矮,也早就被这里常有的大风腐蚀得不成样子,没有人会费力气去补它,这里没有兵乱又没有封土的王侯,西南府衙就在三十里开外的慕云河下游,西南军也驻扎在那边,随时都在盯着西边白沙洲的任何异动,自然更没有任何异动了。
往来的行商们是最为高兴的人,没有城墙便代表没有关口,勤快些赶陆路过来的便能少交一份税收,还能在这里把些实用货换成新颖的无名珠岛特产。而那些逆流而上从无名珠岛捞来大批货物的商人们,只要在河口交了货船运费便能一路顺畅地上来,还不用被那些坤国官道的关卡剥掉一层油水,商人们自然对白沙洲喜爱得不行,结果便是这里的商贸往来比慕云河的下游还要繁华许多。
了解过白沙洲的一些背景后,吴阪心里对这座城市不禁更好奇了:“这样一个地方也是行使的坤国律法么?”
“本来是的,不过就在五年前这里被封给了佑王魏兴,现在算是他的封地,所以从税收到吏治都是按照封地由他自己定的,但白沙洲却跟佑王原先封地的北方雪庭郡相隔太远,这里就成了一片飞地孤城,离雪庭郡离得还没有南边那个慕云河口近。”
“佑王不是那个最小的皇子么?据说因为顽劣不堪、烧了皇家马厩而使龙颜大怒,最后在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求情下被赶出京都了。”
齐靖冷笑一声,对于吴阪这些消息表达了不屑:“是啊,但是皇家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那可真说不清。要知道佑王也就比你大上一两岁而已,被赶出来的他跟你娘走时的你一样还是个孩子,宫里却连一个仆役或者宫女都没给他留下,佑王就被匆匆赶出了乾京城。”
“有点……可怜。”吴阪嘀咕道,“不过至少人家还有封地。”
齐靖翘起了二郎腿,很悠哉地瞟了眼吴阪脸上的怜悯之情:“你还落个便宜师父呢,知足吧。别惦记这些,皇城似渊里面没几个好人,好好修炼你的功夫,等来日天高任鸟飞去。”
吴阪笑了起来,跟齐靖脸上的悠哉如出一辙:“修炼功夫又不代表我不需要跟人世间打交道嘛,师父你的衣食住行难道不是京城里有人寄钱过来的?我总有天也得回去看眼。”
齐靖不说话了,在心底里嫌弃起吴阪这个嘴啊,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临近城门的时候,那个胖行商借口要去各家商铺送货,直接将这对师徒丢在了白沙洲的一处城墙断口。
这里还能隐约看出以前关卡的城门形状,不过现在无人把守,两侧矮墙的外围都有不少贴墙搭建的平房或者土屋,明显是为了省建筑的材料钱,所以直接靠墙搭房。
成片没有院落的房子顺着那外墙延伸出来,然后又顺着矮墙上的洞眼开了个小窗口,直接挂着牌子做生意,敲敲窗口的挡板,挡板一开便把铜子按数量递进去,就能从里面捞一份热乎的肉夹馍或者面皮子出来。
除了卖吃的,这里的东西多是以家用为主,什么油盐酱醋或者蛋菜蔬粮,基本都是自家家营的小小店,但就是因为多了这么些个小窗口,使得吴阪感到很是新奇。
不过外墙这里的“连城”,大多是白沙洲里最没钱的外来佃户,因为支付不起城中的地皮,所以只能沿着城墙不断往外织起大网,他们劳作的地方基本都是几里外慕云河的河岸边,当然那些土地也多是城中富商手里的东西。
吴阪跟这齐靖沿着矮墙走了一小段,齐靖买了两串用木签串的炸奶卷,两人边走边吃着,偶尔看到有新奇的东西,吴阪一个脚步迟缓,齐靖就会很自然地把钱递进小窗口,两人平日在集市时也是如此,早都习惯了。
师徒两人在外城逛到天色渐黑,城中四处都开始亮起澄黄的油灯,他们这才往内城逛去,虽然并不着急,但是今晚总是要先去找个地方落脚,这么多天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不论是吴阪还是齐靖都指望能好好休息一番。
吴阪四处打量着路过的那些店面:“师父,我们要先去找安定下来的地方么?”
齐靖点点头:“我们直接去找个武馆。”
“唔,也不知道有没有缺人手的,实在不行我也能打个零工,至少我做饭还可以吧。”吴阪闻着街上混杂在一起的饭菜香气,这样说道。
不管换成是谁,日复一日练习了五年厨艺,都会生出这种自信的。
齐靖倒是不担心这一点:“要是没有缺人手的,打到他们缺人手就好了。”
吴阪一愣:“打、打到缺人手?师父你这是要去踢馆啊?”
齐靖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然呢?不缺人手的打断两个人手,不就自然缺人手了?大不了我赔些医药费就行了。”
吴阪哭笑不得:“您这也太不讲理了吧!这不纯是欺负人嘛!”
“但这毕竟是最快最直接的办法……放心吧,我手底下有分寸,不会闹出大事儿的。比武切磋成败都很正常,而且这种地方肯定都是些练外家功夫的人,受些跌打脱臼的小伤而已,他们平日练习的时候也该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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