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中的木芙蓉花灯塞进书生怀里,摆出一副冷淡模样,语气生硬道:‘给你!’。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盯着波光潋滟的河面,注意力却全然集中到了书生的反应上。只见书生一怔,哪里料得到他会亲自给自己花灯,随即赠他一个极其灿烂的笑魇:‘谢谢殿下!’。
“他的唇角没来由得上扬,却赶忙又压了下去,无所谓地答了句:‘没事。’
“书生并不在意他的冷淡,满足地抓着他的袖子,仍旧是天真烂漫的模样,道:‘我很喜欢这个灯!’
“漫漫长街人来人往,灼灼华灯灭了又亮……”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写法!当日楚公子就是这么个别扭模样!”,若云站在一旁,兴高采烈看着穆轻眉动笔,夸赞:“不愧是当朝太傅教出来的!”
笔尖一滴墨汁掉下来,穆轻眉无言,总觉得若云这句话不像是在夸自己。她又写了几句,无非是些酸文酸话,总算又凑够了一页纸,如释重负般问若云:“够了吗?”
“够了够了!”,若云将几页纸收起来,兴冲冲道:“我这就去交给书肆老板!”
“等一下,”,穆轻眉叫住若云,从抽屉里取出张纸,上面洋洋洒洒列了十几个书目:“这是承兰列的书单,你顺便帮他买一下吧。”
穆轻眉伸了个懒腰,神情肃穆了几分,信手在纸上写下一串字:“承兰、南安侯府、庐江郡”。承兰来自庐江郡,举家被杀;南安侯府与庐江亦是关系匪浅,那盈盈便是来自庐江;就连那日飞云送来的银票上,十张里有六张都来自庐江。这些看似分散的细节都指向了一处,让她觉得有一处深渊,到现在都不曾被发现。
而昨日春耕节,她用承兰为饵,引出了幕后之人,竟是向来低调的晔王。
更何况,那被一箭贯穿喉咙的死者,足以证明事情绝不像表面这样简单。
这就像一张乱网,只有几个节点摆在穆轻眉面前,一团乱麻似地,让人看不清楚其间联系。她想去问问承兰,却知道这人只会以“被追杀数载,一无所知”应付自己;想问问一向和顺的晔王,何以会在京城安排杀手,却清楚他绝不会告知自己;她想派人好生查探庐江郡的情况,却发现那些地方官员如铜墙铁壁般坚固,她那些作为寻常小民活动的探子,根本什么都查不到……
深吸一口气,穆轻眉只能继续等待更多线索被发现。
她叫来人吩咐:“再去打听一下,二月二的割喉案交给谁督察了?”
这一打听足足等了半日,穆轻眉才知道答案:也是晔王穆青云。
看来圣上是觉得护城河浮尸案与二月二的案子出自同一批人之手,便让他两案合一了。
穆轻眉嗤笑:“意料之中,一样的杀人手段,可不就像一批人?”,她将那张写了人名的纸烧尽了,眸光冷冷看着庭院:“只可惜,若将这案子交给老二,圣上怕是永远得不到一个真实回复了。”
那浮尸案中的死者是谁尚且不可知,但是酒楼割喉案中死的可是慕青云手下的人,但凡将事情往这方面扯,圣上定会追查他何以要安排一批杀手,到最后,吃力不讨好的便是慕青云。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攀扯旁人,隐瞒真相。
庭院中的树状月季已经冒了芽,穆轻眉掐断一支,放在手中碾碎,草叶涩涩的味道传来,她目光中仿若结了寒霜,语气平淡而蔑视:“那打探承兰的杀手,可都是老二安排的。”
她忽然觉得这两次案件中,隐藏在幕后的人何其狠戾,不仅仅是杀人灭口如此简单,还要用极端手段报复自己的敌人。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11614/289709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