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归皱眉,不至于吧?自己被他们羞辱这么惨,都没哭,这导弹才挨骂几句,就哭了?
“我命不好。”
祥林嫂来了?何时归愕然地看着李佳。
“我们太蓬山人命都不好,我们太蓬山穷人的命尤其不好。”
李佳擦掉眼角的泪水,红着眼眶道:“我们没钱去县城,整个太蓬山只有这一所中学,我们不得不来这里。
老师你说得不错,我们应该感谢太蓬山中学的,毕竟是这里让我们有了读武科的地方,要不然……我们要么读没前途的文科,要么初中毕业就该出去打工了。
可是……为何要对我们这么残忍?
我们没钱买丹药,没钱买训练设备,甚至一条鱼都得省着吃,是我们的错。
但穷是原罪吗?难道出身在穷人家庭,就注定考不上武科,一辈子平庸吗?
学校什么设备都没有就算了,课本都发不齐也算了。老师还一个个走,留下的全是一群废……一群才能不高的老师。
姜主任,整天板着一张脸,好像我们都欠她钱一样,稍有违反校规校纪,就对我们破口大骂,跟泼妇一样。
熊壮老师,除了一把子力气,他根本就不懂怎么训练我们体能,成天拿着一把崩牙大刀,是要教我们挑大粪吗?
夏青荷老师,她还教语文和英语,可是成天低着头,除了上课讲课,下了课跟哑巴一样,我们想去问她题,还没开口,她脸先红了。我们还能问什么?
我们没手机又没电脑,一个语法不懂,都得靠自己瞎想,我们是造了什么孽?
楚晴老师,拉的小提琴我都不敢恭维,我怀疑她上辈子跟我们耳朵一定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最后是你。”
李佳抬头看向何时归:“何老师,我们作为学生,骂你肯定是我们不对,可你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我们为什么跟着你,苦练一个寒假?为什么冰天雪地,连棉衣都没有,还跟着你去爬几千米高的山?
山顶那风吹在我们身上,像冰刀子一样,老师你知道吗?
过年那天,我按你的教导,在野堰塘里游泳,晚上十一点才到家,年夜饭都凉了。
那是我盼了一年,梦里都想吃的火锅鸡,可是我打开锅盖时,汤都结冰了。”
李佳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红着眼睛道:“我们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考个武科吗?
可是老师,你带给我们了什么?开学体质测试,我的气血和根骨,一点也没涨,甚至医生还说我因为过度运动,损伤到了筋骨,未来可能落下病根。
老师,你让我怎么想你?
我们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以现在的体测数据,我们拿什么去考武科?考不上武科,我们这一辈子都别想逃离这片大山了,子子孙孙都要困死在这里了。
我们很害怕,何老师,你知道吗?”
李佳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她是真的伤心,她恨命运的不公,为什么把她生在这个地方,从出生起,就注定考不上武科,就注定一辈子做最底层。
李佳不明白,自己明明很聪明,为什么只能接受这样的人生?
想到武科高考,想到未来,李佳好像心房决堤,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全班安静下来,一些想要考武科的学生受李佳感染,也跟着哭了起来。
何时归看着全班十八名学生,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前世。十八双殷切希望出人头地的眼神,让他支撑到学校被拆除那一天。
难道这一世,又要重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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