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细雨微微。
软垫儿围着锦墩,并两排宽座,中间还有小铜炉燃香祛湿、驱虫——
荣国府政老爷的庸正车厢绝对舒服,车厢里却是一片沉默。直到马车到达荣国府两座大石狮子正门时,贾政才突然闷笑了两声。
王夫人一直谨着小心,听见自家老爷在笑,敢说话了,微弯着身子道:“像秦鹿那厮的狗奴才,也敢有个侯爷的野望?怕是猴儿罢!老爷,您可不能惯着他,毕竟奴才们和外面的都看着呢。他若得了好,奴才们都和他学,外面的要笑咱们府上御下无方!内府也不好管啦!”
贾政收敛笑容,道:“给他恩典是掉了府上的脸面,我不会做。”
王夫人点头道:“老爷说的是极!他引起文人落咱府上的脸面,我回去就召了他,拣没人的,外面不知道的地方……”
她说的有恨。
秦鹿引起的种种事情,有可能成全宝玉;
秦鹿也有可能真是宝玉的得力臂膀。
但是秦鹿的几番举措让她没脸,自家老爷都打了她。这也就罢了,而如今看到贾宝玉真似长大的模样,便是唯一的儿子也好像即将脱离她掌控了?
这是她绝对无法忍受的。
但是她堂堂的大女主子,偏偏不能害死秦鹿这个狗奴才了?
原因有很多。除了不能让心肝肉的儿子恨她以外,贾政的含糊态度、对她来讲她十分不屑又扑朔迷离的文人男性圈子,真把她的心情折磨得痛苦万分。
她所能想出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狠狠的拾掇秦鹿……
“罢了,我多劝老爷几次。只要得了老爷的许,我便狠狠打他,打他个躺上半年!”
王夫人开始心情沉重的考虑,不多时又快活起来。
因为把秦鹿打坏了,等过了科举,秦鹿不指望科举考试跳出内府了,不一样要仰仗她的鼻息?
只要秦鹿怕她,别的全都好办。
想到嗨处,王夫人连各家各府各种罚奴才的招式都想了起来,觉得都要用在秦鹿身上,笑得神采飞扬。
可这时马车停驻,贾政掀开车帘,正面看两座一尘不染的大石狮子。
他想起秦鹿和自家孽障,再看这两座大石狮子,便想起了那个人,那段话,还有那时的意气风发。
谁年轻时没有故事?
“那孽障有鹿哥儿陪伴,其实也是极好。”
贾政突然开口。
随后回头,狠钉了王夫人一眼。
……
回到府上,贾政便去书房了。
裴相公等人大闹荣国府,说是给鹿哥儿讨个公道,其实更多的是给自己挣一个‘威武不能屈’的好名声。
贾政信奉中庸之道,相信‘文人善良’,但他的清客相公中也有懂得筹谋之术的,几经演论,让他也想给裴相公等人一点教训了。
以荣国府的威风,很多事自有人帮他去做。他便闭门避嫌。
但是第二天,他还是必须出府……
“我等便不乘车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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