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盈没吭声。
沈缙接着说道:“我不应该瞒着你,但我害怕你知道了我的身世后会嫌弃我,我不像其他孩子一样有钱有势,我就是个打渔的穷孩子。我只能靠每天出海才能养活我自己,我觉得我……”
“别说了!”秦盈低吼。
沈缙好像被吓到了,他不明白秦盈为什么发脾气,话未讲完,却不敢再出声。
秦盈心中满是怒火,她不敢相信一个人能把自己看得如此卑微,听着他人的话语就彻底否认了自己。她很难过,难过得想要哭出来,透过沈缙,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在没有母亲的阴影下,故作坚强。
但是,秦盈又怎么会嫌弃他呢,他是她唯一的……朋友啊。
沉默无言。
良久,房间另一侧传来秦盈的声音,已然温和,“沈缙,难道我是那样的人么?”
沈缙急忙答道:“不是,当然不是,这全是我自己胡思乱想罢了。”
秦盈来到他的床边坐下,直视沈缙的双眼,道:“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是不会相互嫌弃的,明白么?”
“明白。”沈缙用力点点头。
“还有别听他们的鬼话,打渔怎么了,你比那帮孩子强太多了,我看人没错的。”秦盈道。
“嗯。”沈缙只吐出这一个字,却没有回答。
“这种人只会拿别人的短处寻开心,以前也有一帮孩子围着欺负我,笑话我没有母亲。”秦盈轻声说。
“然后呢?”沈缙心中一颤。
“我很委屈,但不能在他们面前哭出来,就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那帮孩子看我这样子好玩极了,捧腹大笑。后来父亲找到了我,教训了那帮孩子。”秦盈苦笑。
“我母亲活着的时候也很爱我,虽然她早已疲惫不堪,却仍保护着我。”沈缙低声道。
“你母亲?”秦盈试探性地问。
“她两年前就过世了,我把她葬在海边,她喜欢听潮水的的声音。”沈缙道。
“所以你现在一个人生活?”秦盈问道。
沈缙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自顾自地往下说:“母亲很疼爱我,为了能让我像别的孩子一样,吃上稍微好一点的东西,她白天去打渔,晚上回来还要做针线活。母亲很年轻,也很美,可那样美的人,却满手都是老茧,眼睛里布满血丝。可那时的我不懂事,经常缠着我的母亲问我的父亲在哪,母亲总是会放下手中的活计安慰我。直到有一天,我在外面和别的孩子打架,原因是那帮孩子骂我是没爹的杂种,我虽然把他们都揍趴下,却依然很难过,回到家又哭又闹,问母亲父亲到底在哪。我记得那时母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我,她给了我一巴掌,当时我哭得更凶了,她惊慌失措,把我搂在怀里,一个劲自责地说‘母亲错了,母亲错了……’后来终于有人告诉我,在母亲临产前一个月,那个口口声声说要陪她一辈子的男人抛弃了她,虚伪的去追求他想要的生活,那个男人临走前还含情脉脉地对母亲说,我会让你们过上上等人的生活,母亲因为那个男人失望失望再失望,她伤透了心,却还要为我的生活拼命干活。终于有一天,她病倒了,家里却没钱请大夫,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母亲离我而去,我哭干了我所有的眼泪,我恨那个男人,更恨我自己。”
屋内一片沉寂。
“不要再为以前的事困扰了,你不是一个人呢。”秦盈打破了沉默。
“我己经没有亲人了。”沈缙淡淡的说。
“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了。”秦盈说完,把桌上的药递给沈缙。
沈缙一惊,抬头对上了女孩的眼眸,她的目光清澈如水,却坚定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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