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佛佑!”蔡挺终于说话了,他再不说话今天别想录问了。“围堵官衙之事由何人领头?”
“唔晓得哪人领头,本就冇人领头。”陈晓宇听明蔡挺的话冷静答道。
“真的冇人领头?”周敦颐也渐渐感觉到了陈晓宇的难缠,这个孝子口齿伶俐。
“冇人领头。”陈晓宇再答。“冇人想围堵官衙,大家想的是诉灾减税。”
“放肆!有人已招,此事乃由你至坪里领头,其余诸里盲从。”蔡挺怒拍案上的一叠文书。“本军念你一片孝心好言相问,你再不招供,严刑伺候!”
“至坪里有至坪河,至坪河两边受灾最重,诉灾最急。至坪里同各里商量诉灾,哪有违法?”陈晓宇辩解道。“后面出的事情,冇人想得到。”
“确实是至坪里领头?”蔡挺瞪看着陈晓宇。
“冇人领头。”陈晓宇不改前话。“至坪里只是同别的里商议的是怎么诉灾。”
“哪人去商议的?”周敦颐横插一句过来。“是你还是谢润生?”
他一提到谢润生陈晓宇就怔住了,精通五听之术的周敦颐见陈晓宇闭口不言,再道:“你虽是耆长,可你这只耆长当了还不到一个月,转麻斜村也不过两个月,你认得几多人?”
陈晓宇是孝子,被拐十九年两个月前才返家认祖,一个月前被众人推为耆长。正是这样的背景,让众人觉得陈晓宇不可能会是正犯,最多不过是个杂犯。
周敦颐说的陈晓宇无言以对,可他还是尽力做了最后一次辩解。“诉灾犯法吗?如果诉灾犯法,我冇话可话。要是诉灾不犯法,总共死了十七个(乡)人,官府难道不要捉拿凶手?
还有秋税,折色米九百零钱一石,税等于翻倍。本来就受灾,不减秋税还要翻倍,百姓拿甚么缴税?缴不出税再去逼,肯定会出乱。乱对官府冇好处,对百姓也冇好处,冇好处的事为甚么还要做?”
既是录问,犯人的话便不可打断,都要一一记录在册,只是这样的话在座之人听得刺耳。不是当事人的蔡挺、周敦颐心中一声叹息,当事的钱顗几欲出声辩解,一些话又不能对陈晓宇这种草民直言,最终还是忍下。等陈晓宇被押走,他才长叹一声,伏倒在案上。
“此事必有预谋。”录问完毕,蔡挺说出自己的判断。
“是预谋诉灾,仰或预谋谋乱,尚不知也。”周敦颐也说自己的判断。蔡挺闻言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如有实质的交汇,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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