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和宋灵儿同时被吵醒。
不知何时,宋灵儿已将王渊抱住。此刻醒来,她先是俏脸一红,随即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王渊则连忙跳下床,弓着身子直奔茅厕。再有一个月就十四岁,估计被宋灵儿刺激到,感觉那地方黏糊糊的,他貌似昨晚也“尿”床了。
“跑什么啊,真是的。”宋灵儿不明真相,兀自躺那儿抱怨。
等王渊换好裤子,越榛和詹惠也消停下来。他们互相不理睬对方,却又一起怒视李应,李三郎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突然,陈文学匆匆出现,脸色难看道:“诸位同学,先生病了,刚刚咳出一大口血。”
外头吵闹声顿时停止,全都涌进王阳明的房间。
王阳明脸色略微发青,连续咳嗽几声,挤出笑容说:“无妨,老毛病了,为师早已习惯。”
李应自责道:“我不该给先生倒酒的。”
“与你无关,”王阳明安慰说,“是我自己太过大意。”
王渊出声道:“山上没有良医,当务之急,是把先生送去城里医治。”
“对对,把先生送去城里找大夫,”汤冔连忙大喊,“诸生,赶快准备早饭,吃了饭立即回城!”
学生们着急得很,王阳明却满不在乎。作为老肺病患者,今天发病算是轻的,他以前咯血咯到晕厥都不止一两回。
早晨下山,晚上进城。
席书接到消息,连夜帮王阳明找大夫,又将其安置在文明书院休养。
接下来半月,王阳明都在养病当中,而诸生也在准备科试——科试相当于乡试资格考试,只有通过科试的生员,才能在第二年去考举人。
王渊寄宿在书院当中,正背诵着《诗经》,突然宋灵儿提着马鞭进来。
“怎么又不高兴了?”王渊笑问。
宋灵儿气呼呼坐在桌前:“我阿爸收了个儿子。这次回家,他都不怎么理我,一心给他的便宜儿子铺路!”
王渊问道:“义子?”
宋灵儿说:“过继子!”
王渊点头道:“你阿爸年迈无子,从族内过继一个儿子,也在情理之中。”
可惜,宋公子他爹多年的谋划,直接就因过继这招而落空了。
宋然虽然残暴贪婪,脑子却还是有的。
因为叛军之事,宋然威望大跌,而且他肯定是死罪,就算免死也要被革职。族内实力派已经蠢蠢欲动,不想着怎么平叛收复地盘,反而等着宋然被革职之后自己上位。
宋然这几个月窝窝囊囊,却一直在暗中观察,终于让他找到合适继承人。
那是他族弟的儿子叫宋仁,族弟已经被叛军杀害,连寨子都被叛军抢了。宋仁没有了父亲和地盘,偏偏在战斗中表现优异,自然就是继承宣慰使的最佳人选。
一个没爹,一个无子,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宋然和宋仁在确定过继关系之后,表现得比嫡亲父子还亲,联合起来打击族内实力派。他们面对叛军唯唯诺诺,面对族人则重拳出击,家族内斗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
宋灵儿不在乎什么权位,也不在乎突然多了个哥哥。她在乎的是,一向将她视为掌上明珠的父亲,现在把父爱全都给了从子宋仁,平时连话都懒得跟她多讲几句。
王渊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想了想,起身将宋灵儿搂在怀里。
“呜呜呜呜呜!”
这个举动,让宋灵儿突然伤心大哭,鼻涕眼泪全抹在王渊衣服上。好半天终于止住悲伤,宋灵儿偷偷擦鼻涕说:“我以后要认真读书,努力练习武艺。我要给阿爸看看,他的女儿比假儿子更有用!”
“嗯,你很厉害的。”王渊哄道。
宋灵儿抱着王渊磨蹭好半天,终于把王渊衣服上的鼻涕擦完,毁尸灭迹之后,郑重说道:“我要跟着先生学习兵法!对了,你每天必须教我练箭。”
有些人啦,总是要失去最宝贵的东西,才能在一夜之间长大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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