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戈壁之上,子虚仍在苦苦支撑着。
半个小时显得格外漫长。
弥漫开来的恐惧和腐烂的味道,其实子虚现在已经逐渐处在了一种麻木的状态,他感受不清自己周遭的处境。
蝎子的螯爪和钩尾刺穿皮肤,毒液周而复始地渗入,总有一种折磨,远远要比死亡更令人恐惧。
这……应该就是门主的意思吧。
阴种包裹成的茧里,无数根肢节就在子虚的脸庞上滑动着,他闭上了眼睛,毒液从面颊上流淌而过,有蝎子在子虚的额头下了口。
剧烈的疼痛。
大脑仿佛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要放弃吗?
似乎连放弃这个选项都没有。
必须搏斗。
子虚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了绝望,门主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面,半个小时,这该不会就是他今后的坟墓了吧。
艰难地抬起了手,抓住了一只变异蝎子,那螯爪钳在了他的手指上,三根手指瞬间断裂,凭借着这最后的刺激,子虚成功甩掉了一部分蝎子。
然后终于倒了下去……
“竟然耗费了这么久吗。”影门门主身边,不知何时那个黑衣人再次出现,他看着昏倒在地的子虚,说道。
“不准备再重复一次?”
门主轻轻摇了摇头。
“已经没必要了,我看到了我希望看到的东西。无论他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实表现,我都选择相信他这一次。”
“那你就不打算再试探了?”
黑衣人笑着。
“我们不能出任何差错,这可有关十二铜人,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放过他……长老们应该不会高兴的。”
门主合上了眼:“我明白。”
“阳土辰,他的威力你也见识到了,玄机阁里险些闹个天翻地覆,而且还是唐娆和夏棠都在场的时候。”
“那只能说明唐娆和夏棠守护不力。”
“你确信这股力量,但是有关这个孩子的一切,尤其是辰的力量,我们都还不了解。”
门主摆了摆手。
“你的担忧我清楚。”他又走近了几步,此时变异蝎子都退去了,子虚昏倒在场地中央,孤零零的。
“十二铜人血脉尚缺十一,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流浪的血脉收回来,绝不能让他们落在阴种的手里,尤其是蚀。”
“那么皎月那边……”
“先不要把这件事通知阳种。”门主探出手去,一只无形的大手凭空抓合住了秦徨的身躯,送进了虚无。
“就先让这孩子在天阁里修养吧,他体内的十二铜人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暂时不会有问题,辰的力量,我们慢慢发掘。”
“我去通知唐娆和夏棠。”
黑衣人颔首,想要转身。
门主忽然叫住了他。
“这件事,要在暗地里进行,阴种的眼线很可能就在影门附近,甚至是已经渗入到影门当中。我预感到集结十二铜人血脉将会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我们要尽可能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黑衣人挑了挑眉。
“不用担心,地阁的能力你还不相信吗?”
“正式开启……十二铜人计划吧。”
星夜已然落下,有很多人都预感到了这个夜晚的不同,英雄断层的时代,力量与欲望的潮汐纷涌而至。
黑衣人坐在黑暗中,他用力地捏了捏指间的关节,发出了“咯”的声响。
半个月后……
一条狭窄的街巷里。
“飞白。”
将长发束起的女子回过头来,眼神淡漠:“在外面我不叫这个名字,抱歉,你有什么事吗?”
阴影里的人发出了干涩的笑声。
“无论你有多么想摆脱这个名字,可它就是你的附骨之蛆。”
“就像玉筯一样。这是埋葬在你和我身上的诅咒,我们永远摆脱不掉的,这是宿命。”
“我从没想过要离开这个名字,对它感到耻辱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干练的女子半转过身来,“你其实应该庆幸,这一次我才是任务的主人。”
“好吧。我感谢你。”
阴影里没有了声音,一阵风飞了过去,那里空空荡荡。
于是女子又回到了自己的方向,她抬起头,看着就在不远处的尖角塔。
偏僻之地所发生的一切都无人知晓。
而来自地阁的黑衣人此时此刻正坐在一家餐馆里,在他对面的位子上,是一个长相略显稚嫩的小女孩。
“你今年多大了?”
“有必要问这个问题吗?”女孩乖戾的眨了眨眼,“你说有生意要和我做,所以现在我来了,那么,生意呢?”
“你的内心可一点都不像你外表这样甜美。”
黑衣人这句话说不上到底是讽刺还是称赞。
“多谢夸奖。”女孩拿起了面前的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我的爹娘全都死了,如果我自己不能强大一点,那么今天那些寻欢作乐的场子里就会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而现在,我是老板。”
“你的生意,究竟还做不做。”
同样拿起了茶盏,黑衣人不慌不忙,他用勺子搅动着其中液体:“别急……时间还有很多。”
“你是巡检队吗?”
女孩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去,黑衣人知道,现在恐怕已经有超过十种武器对准了自己他放下了杯子,摇了摇头。
“我们和巡检队从来都没有关联。”
影门的站位是极高的,寻常的事情,他们根本不会去理会,阳种和阴种,还有这个世界的平衡,这才是影门的信条。他们也是人,不是巡捕或者裁决者。
逾过影门的地方,他们的辖治范围还没有延伸过去,不过影门毕竟是曾经乘着“人类的光”这一名号存在的,几乎所有人,都会给予足够的尊重。
“既然不是巡捕的话,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我不喜欢拐弯抹角,那样太麻烦……”
女孩赌气一般,凭空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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