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逆旅,若光影交错的斑驳。
那些以为不褪色的容颜,终究会在这场旅途中慢慢湮灭。
交付的信任,受托付的责任以及被辜负的期待,终究会落在这逆旅中涤荡,重新焕发出炫目的光泽。
斑驳的光泽注定是不全面的,有可能美的令人窒息,也有可能肮脏的令人作呕。
一群人游走在陌生的森林里时,也许会同心协力,共赴时艰。一旦安逸下来,内心**升起时,又有什么龌龊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呢?
任何人、任何事、任何情况都是两面、三面,甚至多面。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就是这个意思的通俗说法。
古话说:事分轻重缓急,人有三六九等,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思想。
思想之所以称之为思想,是因为它靠人在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过程中繁复地产生。
这一秒,人在想中午吃什么,下一秒随着目光转移到水中,人就在想应该洗个澡了,再下一秒解开扣子发现气温好冷,又琢磨着是不是该去买件衣服……几十秒之后,人或许已经在研究如何保证种族繁衍这种高深命题了。
当然,现在有一群人首先要面临的问题是:
这到底是哪儿???
这已经不是这群人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
但谁也不能回答。
站在高处,放眼望去,只是一片苍翠的森林,寻觅不到丝毫人类活动的踪迹。
那种苍翠,是所有人从未见过的。
据这群人中一个小年轻说,在亚马逊都未必能看到这么养眼的绿色……
暂且称他们为幸存者吧。
这群幸存者坐了一架背时飞机,然后飞机没了,他们活着。
现在幸存者们要面对一个比种族繁衍更深奥的命题:
到底是在已成豺狼住所的飞机残骸边等待救援,还是走出森林寻求救援?
分歧出现,幸存者们也分成两派。
机长和非中国籍乘客更愿意相信美利坚的技术,他们决定在残骸周围坚持下来,等待救援。
而中国籍幸存者们决定走出森林---中国人总是更相信依靠自己的努力去求活,而不是依靠别人的施舍。
分道扬镳前,中国乘客在翻检随身要携带的物品,主要是飞机上残留的快餐和饮用水---为了这些东西,机组的副驾驶就死在了豺狼的撕扯中,不过好在是抢下来不少。
“这帮鬼佬就等死吧,”那个去过亚马逊雨林的小年轻说,“2天了,天上连一架飞机都没出现过,救援能赶在他们的骨头被豺狗啃光前出现,我就跟他们姓。”
“少年郎,别说的这么绝对,不然你的名字将会比毕加索还要长。”有人一边整理,一边调侃。
“那你留下一起等呗!”小年轻回了一嘴。
那人抬头看了看天空,拿出已经完全没电的手机,随手一丢:“岭北从不赌博,只相信现实---你说得对,不可能有救援的。”
小年轻见有人同意自己的观点,很开心:“岭北?是你的名字吗?”
那人冷哼一声:“岭北叫李化羽。”说完掉头就走。
他身材高大,足有一米九几,虎背熊腰,看着就不好惹。
小年轻有些讪然,正要追问,旁边有人道:“岭北是闽南语的口头禅之一,直接翻译的话是,你爸我……”
解释者大概20岁出头的模样,带着眼镜,见小年轻脸上有点发红,上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生气,闽南人很多都是这样自称的,其实并无恶意…同是天涯沦落人,互相理解和支持才是正理。”
小年轻笑了笑,并不生气,自嘲道:“当我爸有啥好的,整天不是这个应酬就是那个应酬,一年也见不到一面……不说这个了,我叫赵暄,自由职业者。”
“就是无业游民呗!”这人调侃,“我叫王易,三横一竖王,容易的易,历史研究生。”
“难怪说话这么酸酸的……”赵暄反调侃一句。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几分认识新朋友的欣喜。
“你手机还有电么?”赵暄问。
“除非是我爸用的那种老年机,现代智能机哪可能还有电啊!”王易拿出已经完全没电的iphone,想学李化羽那般潇洒的一丢,又有点舍不得,揣回兜里,伸手拉过边上站着的一个人,介绍道:“这是我发小,李胤,木子李,宋太祖赵匡胤的胤。”
李胤只是看了赵暄一眼,并不说话,跟着前面的李化羽就走。
王易尴尬一笑:“他这人高中以前不是这样的,大学毕业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现在变得有点孤僻。”
赵暄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这种情况他这几天见多了。
原本只是同坐一架飞机,要不是碰上飞机失事,也许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同行,甚至连话都不会有一句。
谁碰上这种倒霉事,还有心情到处交朋友呢?
就算是赵暄自己,放在2天前,也不见得会主动去跟别人打交道。
“爱bia加哎扬(爱拼才会赢),走,我们回家!”前面“岭北”大喊。
回家……多么美好的字眼啊!
正是抱着回家的美好期待,幸存者们踏上了自己的拼搏之路。
不过这条路真的很难很难。
披荆斩棘都只是最基本的形容。
这里完全是一副没有开发的原始森林模样,看不见一点人类活动的痕迹,偶尔有一条看似道路的小道,等走近却发现只是荆棘密布,无从落脚。幸存者们只能一边防备随时袭来的野兽,一边用简陋的木棍拨开人高的野草开路。
走了不到一天,一人被老虎叼走,三人陷入沼泽陷坑救援不及,另有一人救上来时,两条腿已经被血吸虫咬的千穿百孔,用火烫、拿小刀挑,总算把血吸虫都从腿里弄出来,可那人已经疼晕过去,还伴随着大出血,没熬到晚上就不行了。
前路如此艰险,有人开始打退堂鼓,想回到飞机残骸边上等待救援。
“人各有志,不强求。”带头离开的李化羽就这么一句话。
幸存者队伍再次分割,李化羽这边的队伍只剩下不到30个人。
在离开飞机残骸的当天夜里,有人发起了高烧,其中严重的已经开始打冷战,浑身冒汗,额头像烙铁,却偏偏一直哆嗦着喊冷。
他们上飞机的地方是四季如夏的最南方,本身就没穿几件衣服,而这里很明显是北方气候,白天还好一些,到了晚上那冷风简直能把人冻成冰雕。
要不是上飞机后空调太冷,很多人多穿了件外套的话,很难说现在会病倒几个。
也多亏李化羽这人烟瘾大,怕下飞机时烟瘾上来,所以过安检的时候偷偷干了不值得提倡的事---将打火机藏在行李中蒙混过关---众人晚上才有篝火取暖,否则晚上直接冻死几个也不稀奇。
生死离别在这里显得那么平常,为了节省打火机的使用寿命,同时怕再次引起森林大火,对于不幸的同伴,他们只能采用土葬。
没有工具,所以土坑挖的极浅,有几个甚至就是自然形成的浅坑。他们只能往上覆盖树枝杂草,然后再洒一层薄薄的封土。这样的安葬方式,怕是过不了几天就会被野兽刨开。
但就算这样,还是引来李化羽的羡慕。
“干泥佬,土葬嘞,放在岭北胡建,高官都未必享受的到咧,都是一把火了事!”李化羽砸吧着嘴说。
不管愿不愿意,在这片陌生的森林里,一切又回到了最原始的状态,最身强力壮者总是最容易获得众人的拥护和尊重。李化羽这个强壮的过分的闽南汉子,不知不觉就成了众人的暂时领袖。
他将幸存者们安排的井井有条,年轻力壮的男人分为两组,一组拿着长短不一的树枝、木棍当保卫工具,分别在前面开路和后面殿后,一组负责背着生病的同伴。
森林里各种动植物极多,水源自是不缺,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人能够吃的食物。
起初,幸存者们通过收集身上的零食,以及飞机上的快餐和饮用水,暂时熬了过来。但从离开飞机残骸算起,又过去了2天,快餐渐渐吃完,饮用水也早就没了。
当然,守着一整片森林却说没食物很难让人相信。
幸存者们都看过贝爷的《荒野求生》,在贝爷的光辉指引下,一众幸存者们总算能勉强维持不饿肚子。
可这样既要防备危险,又要披荆斩棘开路,随时还要停下来找食物,幸存者们的行进速度真心不快,一天最多也就走出个10公里左右,有时候甚至只能走5、6里,还是大概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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