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龙的脸上青筋暴露,垂在膝盖上的双手也变得有些青紫,似乎有一股浓烈的气息在胸中凝聚,等待着骤然爆发。不过旁边的薛洋却摇了摇头,转身道:“军师,安排人将这等懦夫驱逐出镇,我舒州军的粮食不养这样的废物。”这句话就犹如一个导火索一般将李青龙再次点燃,原本跪坐在地上的身形也瞬间拔地而起,瞬间朝着薛洋冲了过来,嘴里面发出犹如野兽一般的怒吼。
“还有点脾性。”薛洋原本就一直在观察李青龙的反应,这等为了舒州府兵奋斗了数年甚至是十数年的老牌军官如果不能将其心底最后一丝对府兵的牵挂完全击碎,是不可能低头的。所以薛洋一把将袁袭推到一边,反身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记鞭腿瞬间提出,将对方急速冲过来的身形给一脚踹飞。
李青龙此时的攻击更像是发泄,临死之前的挣扎,根本没有章法,也不需要什么章法。薛洋将其踢飞之后冷笑道:“怎么?还想来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李青龙恍若无觉一般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也因为刚才和地面相撞而出现了血迹,但是他丝毫不管不顾,起身之后犹如野兽一般死死的盯住薛洋,似乎下一瞬间就打算直接扑上去和对方同归于尽一般。
“我不是废物,我是一名守护舒州百姓的老军。”半晌之后李青龙渐渐调匀气息,似乎也让自己的心情恢复了平静,只不过那眼神之中的那股锐利依旧不减,始终死死地盯着薛洋不放。
“你是一名老军,一名值得敬佩的老军。但是仅此而已。”薛洋点点头但是继而又摇摇头道:“你对不起自己自己的职责,身为果毅都尉,执掌一个营的将领,没有约束手下严明军法,你有愧!身为同僚,你没有规劝其以身作则,挽救舒州府兵最后一股精气神。身为下属,你对贝翊礼的携兵权自重了若指掌却视而不见,你也不配去当好一名下属。”
“乱世之中,苍生离乱,百姓疾苦,需要所有人奋发向上,去奋死一搏。而不是独善其身,一心一意去坚守所谓的底线。在天下大势面前没有任何底线比得上百姓重要,比得上结束战乱重要。”薛洋走了过去有些叹息的说道:“不要去祈求别人来大发慈悲救苍生于水火,要靠我们自己,靠你我他,一起奋发图强,为这迷乱的大局挣开一丝光明和希望。”
“所以你就起兵了对吗?”李青龙此时自然是将薛洋的话都听进去了,不过随即就抬头问道。
“不错,起兵太湖县,剿灭匪患,清除为祸一方和为富不仁者,恢复太湖县的平静。”薛洋倒是不隐瞒,反而继续道:“以岳西三县为根基,东向鲸吞府城,然后据舒州全境,内修政理,抚民以静,外争强权,夺占根基,十年间必然可成大事。”
“你这是要割据一方,还不是要用将士们的鲜血为你打下一片江山?”李青龙的话让薛洋放弃了最后一丝念想,摇摇头冷笑道:“乱世用重典,以战止戈,你这些年身在军中真是白学了,说你是废物你还真是废物。你回去吧,我也懒得为难你,滚回你的舒州府兵营去,去好好抱残守缺,独善其身吧。”薛洋一脚将李青龙踹飞之后匆匆而去,本来还对于这个李青龙寄予厚望的,没想到这脑筋打结的让他自己都感到诧异。
“主公,碰壁啦?”袁袭在薛洋将李青龙踹飞之后走过来低声笑道:“头一次见到主公的王霸之气收服不了一个败军之将的,也算是难得了。”
“军师啊,这种事情本来不该是军师出马的啊?”薛洋被他这一调笑倒是消了火气,摆摆手道:“放他回去吧,反正他就算是回去贝翊礼只怕也未必能够容得下他。”
袁袭点点头道“李青龙不过一个小卒子而已,不值得主公生这么大气。但是主公,我军也是时候出动了。”
“军师是说县城?”薛洋和袁袭两人边走边谈,战俘营这边的所有事务已经全部交给陆翊和陈烨两人负责,所以两人倒是说起了下一步的打算。袁袭点头道:“主公说的是,根据十三司回报,尹宗道已经将出城的厢兵又撤回了城内,而且还加强了对陈家各店铺的监视,想来是已经知晓了我军在天柱镇打败了贝翊礼,所以放弃了偷袭黄猫山的行动。”
“哼,这个尹宗道,看样子是真打算和我不死不休了。”薛洋点点头道:“军师,你速速传讯给严明雷凌二人,着令独立营星夜兼程秘密从太湖西南转移到县城西北方位秘密潜伏,同时让陆明立即率领翊卫营紧急出动,两部汇合之后给我突袭县城。既然这位师兄不打算给我这个师弟留后路,那索性,这太湖县就送给我吧。”
对于薛洋的这个办法袁袭倒是没有意见,两部合力拿下太湖县城舒州军的势力在太湖县内就彻底连成一线,而占据县城之后的舒州军也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补充,下一时期必然会飞速崛起。所以袁袭紧急出动刚刚装备上的信鸽传讯严明星夜兼程东进,而陆明所在的翊卫营是目前舒州军中建制最完整战力最强的一个营,在其他各部都在整编的时候也只有这支军队能够保持着最强的战力。所以当天夜里就秘密出发前往太湖县。
不过不论是薛洋袁袭还是主管十三司的向杰都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太湖县衙内也在酝酿着一股暴风骤雨。尹宗道原本的如意算盘在薛洋指挥舒州军横扫了贝翊礼的府兵之后就彻底落空,急急忙忙将原本打算趁乱偷袭黄猫山的厢兵撤回城内据守,但是在此时却得知自己送给贝翊礼充作军粮的五千石粮食在随后被舒州军在皖城全部缴获,其中押运人员也未能幸免。要知道那可是自己派过去的人,因为没有来得及交接所有被滞留在贝翊礼军中,结果一样成了对方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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