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客观,还请里面坐,外面天气冷。”
铺主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身材有些佝偻,两鬓白发已生,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袍子。见两人走进屋子回头招呼一声,继续捞着锅里的面。
红娘带着大盗熟门熟路的寻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她道:“张老伯的汤面味道很好,闲暇之余我便会来此吃上一碗。”
大盗赞同道:“深巷人家的手艺不比高楼酒馆,名家大厨来得差。”
红娘笑道:“公子此言极是。这里更有一种家的温馨感觉。”
大盗诧异道:“哦?姑娘竟还记得以前之事。”
红娘轻笑一声,道:“人不可能生来就在风月之地,红娘的往事自然记得。”
大盗却突然来了兴趣,道:“可否说说?”
红娘却是沉默下来,大盗见此心中了然,她的往事定已不堪回首,他也不再多言,两人就此陷入怪异的气氛。
却在此时铺主端着两碗汤面从里间走出来,将碗放在桌上道:“外面天冷,吃碗热汤面暖暖身子。”
铺主这一打岔,却是将两人之间沉重的气氛打破了,红红娘甜甜一笑,道:“多谢张老伯。”
张老伯哈哈一笑,道:“小娘子多礼了,小娘子能来老朽这里,那边是老朽的荣幸。”
这话一说完,他便回到里间继续忙碌。
大盗盯着桌上脑大的碗,里装着热腾腾的汤面,雪白的面盛在碗里,上面洒了几粒葱花,如此简单的食物竟是勾起了他肚里的馋虫,不由得食指大动。
也不管是否烫嘴,便喝了一口面汤,他赞道:“淡而有味,恰到好处。”
又拿起筷子夹起碗中的面往嘴里送,咀嚼片刻咽下,道:“面的嚼劲十足,咀嚼起来却不会粘牙,再配上这面汤,一口下腹便生起一股暖意。当真是难得的佳肴。”
红娘嫣然一笑,并未言语,也吃起面来,她却未同大盗一般囫囵吞枣,而是夹上几根面条轻轻一咬,在嘴里细细咀嚼口,咽下后又小饮一口面汤。
她的动作温婉有序,如小家碧玉般。
大盗却是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大口吃喝,不消片刻一大碗面就被他吃完,却觉得犹未尽兴,朝里间大喊道:“店家,再来一碗。”
张老伯在里面乐呵一笑,道:“好嘞,公子稍待片刻。”
……
毕竟是吃面食,费不了多少时间,两人结了银子后,便出了铺子走在小巷中,朝着春雨楼方向走去。
大盗走在前面,红娘稍落一个身位,两人似又陷入了沉默般,只是静静地走着。
红娘突的开口道:“在很久以前红娘也有一个家,有一个对我关护有加的父亲,有一个对我极为严厉的娘亲,还有一个对我宠爱有佳加外公,那时的我便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幸运的人儿。”
大盗并未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
红娘继续道:“可是自我十岁那年,家中突然大变,我所拥有的一切都被毁了,只有我与三姨,以及尚在襁褓之中的绿儿得于幸免。
三姨带着我与绿儿从西山府一路漂泊来到阳城,经过一个贵人相助,三姨便开起了春雨楼,而我与绿儿便是在春雨楼中长大。”
泪珠从眼眶淌出,划过精致的脸蛋,落在地上的积雪之中消失不见。
大盗突的问道:“你竟是西山府之人?”
红娘点头道:“我外公便是西山府的镇西大将军柳绪。”
大盗惊呼道:“西山府柳绪?通敌叛国的镇西大将军?”
红娘凄笑,道:“是啊,整个唐国境内又有谁人不知我外公柳绪?
又有谁不知道外公是一个通敌叛国的叛贼,便是逝去了十年,依旧有人记得他是叛贼,或许百年以后,他依旧会背着叛贼的名头。”
大盗自知自己失言,歉意道:“抱歉,只是诧异姑娘的身份,一时口快……还望姑娘莫怪。”
红娘摇头道:“公子不必介怀,红娘对此早已习惯。”
大盗沉吟道:“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红娘盯着他看了良久,这才点头道:“若我说外公不是通敌叛国的叛贼,是被冤枉的,是被别人诬陷的,公子可信?”
大盗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盗爷未亲眼见到的事,从不相信。”
转而又道:“你外公已是镇西大将军,位列一品。又有何人可以将你外公诬陷,甚至害得满门抄斩?”
红娘闻言,神色复杂,似怨恨,似不甘,她道:“中军监事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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