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鹜飞喝了很多酒。这一次,他没有装,是真的喝多了。他很想一醉,所谓一醉解千愁。可是,不知是他的法力提升了还是酒量变好了,春月楼的仙酿怎么都无法让他彻底醉去。
这种想醉又不全醉的感觉有点难受。
“春月,你的酒不行啊。”齐鹜飞大着舌头,“这样的酒,怎么能留住客人呢。”
春月从他手里夺了酒杯,说:“你醉了。”
齐鹜飞试图把酒杯夺回来,没成功,也就索性随她去,只说:“我没醉。”
春月说:“我见过太多人,醉了说自己没醉的。”
齐鹜飞说:“你见过的人多,可有几个在你面前说真心话的?”
春月神色一暗:“不错,我只是一个风尘女子,哪里配听真心话。他们心中所想的,不过是我的身子。”
齐鹜飞忽然一激灵,酒立刻醒了。他听得出来,春月有点生气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对不起。”齐鹜飞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下去。
春月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干了,又倒了一杯。
齐鹜飞用手摁住了杯口:“别再喝了。”
春月似乎真生气了,把他的手拨开,又把酒灌进嘴里,幽幽地说:“你又没说错,不用道歉。”
齐鹜飞知道劝解无用,这是一个解不开的结,只能不去触碰。他站起来,默默走到门边,手拉着门把手把门拉开一条缝,忽然又把门关上,回头说:
“春月,你就不想改变这样的生活吗?”
“改变?”春月一愣,“怎么改变?”
“脱离勾陈大帝的掌控,获得自由之身。”齐鹜飞神情一脸认真地说。
春月浑身一颤,杯中酒洒出来,弄湿了她的手。她用震惊而好奇的眼光看着齐鹜飞:“你怎么知道的?”
齐鹜飞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春月。他很清楚,说出这句话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勾陈大帝设在人间的眼线,是绝大的隐秘。人知道的秘密不能多,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何况是有关勾陈大帝的?只要春月往上一报,也许明天,齐鹜飞和整个盘丝岭就灰飞烟灭了。
可是他相信春月不会上报。这不是赌博。没有什么可赌的,也没有下注的筹码,这就是作为一个朋友的真诚的劝解。他虽不尽了解春月,但他们之间已经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不管春月,还是赵夕阳,他都希望他们能过上真正幸福、自由的生活。
齐鹜飞不说话,春月也不再追问。她沉默着,手举着酒杯,直到齐鹜飞开门出去,始终不动,彷佛石化了一般。
许久之后,她才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空空的门口,幽幽地说:“我也想,可是我又能去哪里?你,会收留我吗?”
……
齐鹜飞下了楼,酒未醒透,感觉头有点晕,往外走的时候,他瞥见角落里坐着一个人,穿一身名贵的绸衫,长得白白胖胖的。
齐鹜飞的酒一下就醒了,浑身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因为这张脸他见过,在狮驼岭时。
他晃了晃头,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卞庄!
也就是天蓬元帅,如今的天河军区司令。
他怎么会来春月楼?
好在卞庄应该不认识自己。齐鹜飞不想招惹这位大老,准备快速离开,可是这时,他看见卞庄忽然朝他招了招手,就像在等一位老友的酒客那样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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