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法海早已远遁几十里外。
忽然脚步一停,冥冥当中似有感应。
一缕情丝,在半空中飘飘而来,在法海头顶盘旋,不肯散去。
法海摇头道:“孽缘啊,孽缘,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但这命运之事,无法强求,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红粉骷髅,倾城白骨,不了却红尘,始终大道难求。
此时正当午夜,雨也停了,法海找到一处稍微干燥的林地,收拾了一番,倒头便睡。
寻常世间的温度差异,对修成大乘天龙的法海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根本造不成什么影响。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抬头一看。
那缕情丝居然还在头顶漂着。
法海也只能视而不见。
找到水源仔细清洗了一番,拿出剃刀,将脑门上长出的细密绒发刮蹭干净。
便搜寻起脑海中的记忆来。
他首先要知道这里是哪儿?
苦苦思索了半天,居然一无所得。
无奈的浅笑。
这前一任的法海,真的是个憨批。
云游三年,居然路都不问,只是一路忍饥挨饿,饱一顿饿一顿,走到哪儿打到哪儿,一路降妖除魔。
连走到哪里都不知道。
无奈之下,只能寻了个下山的方向,往前走去。
一直走到中午时分,才看到两边有些农田,想必这附近有个村落。
再往前走,看见个满头白发的老丈,正在田里锄地。
法海走上去唱了声佛号:“请问老丈,这里是哪里地界?”
老丈闻言抬起头来,怯懦的打量一番,回道:“我只是这里的山民,并无粮食米面,亏待师父了。”
法海道:“无妨,我今晨吃过斋饭的,只为问路,老丈可知道这里是哪儿?”
“这里唤石泉山。”
法海问:“哪里地界?哪州哪府知道么?”
老丈用手指了指山下,约莫几十里外,有座城池,说道:“那里是平山,徐水县,你问的是不是这?”
“平山?劳烦老丈,地名说大一点,是哪府?哪道?”
老丈顺口便答:“真定府,河北道。”
法海以手加额。
这厮真的是个憨批。
云游三年,居然徒步上千公里,从江苏走到河北?
关键好死不死,走到宋金边界?
心里暗自骂了一句,转而察觉到什么,眉头微皱。
此地的乡间老农,有什么见识?
大多数都是一问三不知。
却能准确的道出州府地名?
“敢问老丈,如今是几年?”
老丈也是想也不想:“宣和四年过半。”
“宣和四年?”
法海更是惊讶,运起天眼目力,将老汉仔细查看了一番。
的确是人啊。
难道是什么大能妖物,居然能躲过自己神通目视?
法海的眼神变冷:“敢问老丈,为何知道得如何清楚?”
老汉察觉有异,不知为何便开罪了和尚,忙慌慌跪了下来:“师父息怒,老朽乃是广信军制下军户,两个小儿都在军中服役,老朽也是个民丁,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法海恍然,原来是军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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