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很,在牧家大院的门前,镇着一颗孤单单地古樟,惨白的月色与细风在枝叶间自由追耍,留下一阵阵爽耳的沙沙声和地上无奈摇曳的枝叶的斑影,一切看起来都这么自然无恙。
突然一道人影像脱弦的利箭自古树中激射而出,半眨眼就已经跃进庭院,落在院中最高大的一座阁楼顶背光的暗处。要说这无声无息的轻功是高明,但在古树上和阁顶上毫无破绽的隐术也不得不令人赞叹,想来此人**不离十是一名刺客了,速度和隐蔽可是这类人的拿手把戏。
令人疑惑的是此人躲入暗处后却一直不再动静,然后就好像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细看之下,这人一袭黑衣,鼻面不露,一双俊目颇有些凝滞,又时而疑惑,时而踌躇,时而流出丝丝杀意,仿佛一件难事在心中举棋不定,去留难夺。
不一会儿又见他双眼微眯,双拳一握,身子顺着红瓦往下一滑,立于檐下,而石缝中蟋虫依旧鸣鸣,竟没有被来人惊扰。
檐下的黑衣人此时眼神坚定,已经不见丝毫疑杂了。他迈开双脚,脚尖着地,踏出轻飘飘的两步,紧贴门框。屋门没有紧闭,一条指大的缝隙闪出屡屡烛光,顺着光源望去,一个气质庄严,灰发素袍的中年人正在案前锁眉作画,墨随笔流,案上绢布绘着一幅飘渺地山景。忽然见他眉头一松,画笔啪嗒一声搭在笔山上,抬头看向门外,道:“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
门外的黑衣人眼神明显一滞,脚却已经迈入屋内,停在灰发中年人的身前,腕脖一转,两指之间已经多出了一枚银针,针尖上一滴银光闪动,与浊黄的烛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阁下这身装扮,怕是来者不善吧?”中年人眼看进来一位黑衣蒙面人,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善类。但是他言语中却并没有透露出一点恐惧,哪怕一丝意外都没有。从容不迫的样子,好像进来的是他的仆人,或者友人。
他对面的黑衣人可不如他这么淡定,见到对方如此冷静,心中已是生了怯意,不禁暗忖:什么样的人面对来刺杀自己的人还能如此从容?答案只有两个,一是自信对方技不如己,二是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对方不但不能得手,还要将自己搭进来。然而,无论哪一种答案,黑衣人此行都将后悔莫及,他更恨的是人家叫现身,自己就光明正大的站到人家面前去,想想都觉得可笑,这哪是一名刺客该有的行为。
黑衣人心想:之前就应该按照师父教导的那样,找到目标,一击击杀,得手就走,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况,这可是师父第一次交给自己任务,不能得手也就算了,要是把自己的小命赔进去……
虽然心中暗思翻涌,表面还是要镇定平常,当即冰冷地问道:“敢问阁下可是牧柏舟?”
牧柏舟直了直身,点头道:“正是”。接着双眼眯下,一幅不再理人又像是任人宰割的样子。
既然是正主,黑衣人便不再啰嗦,右手一扬,那一滴银光无声地没入对面牧柏舟的心口,而牧柏舟的表情也随之一僵,倒在椅子上,两手无力耷拉下来,看似没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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