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在后面倒没什么过多心思,上次绑了一个秉笔太监只不过是受不了一个太监竟然敢来他的军营对士卒指手画脚,于是就让人揍了一顿绑上扔回了宫门,皇帝的家奴怎么处理就看皇帝自己了,不过陆白再也没见过那个太监。
曾经问过陆黑一次,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比如不能得罪的人,比如怎么面对皇帝,陆黑的回复很简单,看你心情。陆白当然是最了解陆黑心思的人,这个沉默寡言的陆黑志不在一国也不在一世,皇帝如果能辅佐就辅佐,如果不能陆黑会毫不犹豫地换一个来。陆黑连家国所在的北夏都打的灭了国,更不要说一个总是背后给陆黑使绊子的大梁了,大梁铁骑换成南宋铁骑或者大魏铁骑这些名字陆黑都是无所谓的,只要统帅还是他陆黑依然能虎视天下。
有时候陆白又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懂陆黑想的是什么,这个和自己同在一个躯壳的灵魂,到底想要什么,陆白一点不知道。
不过陆白对大梁皇帝印象不错,一个过了不惑之年的中年男人,穿上皇袍难免会做一些身不由己的龌蹉事,但是总的来说这个大梁天子对自己相当不错了。还有那个比自己小两岁的三皇子,也很对胃口,整个尚天城最大的两个纨绔经常便装出行收拾其他纨绔。
每次陆白快对大梁失望了,寻思着要不就鼓捣陆黑反了的时候这位皇帝陛下都会摆低姿态做一些让陆白不好意思翻脸的事,比如这次入宫觐见,皇帝带着三皇子竟然是在养和殿的台阶下等着陆白。
“微臣陆白叩见吾皇。”陆白一直搞不懂那些礼节,反正见面了给这岁数比自己大两轮的中年人跪一个然后再磕一个就行了,之前陆白一直自称末将,但是后来周不疑和他喝酒是说如果他都是末将还有首将么,陆白想了想有道理,然后就自称微臣了。结果皇帝便封了他一个内阁大学士,名义上的大梁首辅,当然陆白和陆黑都没有踏足文臣那条路的打算。而且真的做了文武皆是第一的重臣,那么陆白即使不是造反也成了造反。
“起来吧。”皇帝刘协并没有假惺惺去扶陆白,只是平淡地让陆白平身。
陆白拍了拍袖子站起身,看了一眼站在皇帝身后的三皇子刘冉,然后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口,等着皇帝训话。
“陆白,你就从来不想着跟我说说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吗?你这次可是丢了三州之地,损了十万兵马,让寻百羽撵的仓皇北顾了!”皇帝微微有些动怒。
若是一般臣子见到皇帝如此早吓得又跪下了,陆白却连头都没有抬,砸吧了一下嘴,有点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赶上倒霉了,我也没办法。”
三皇子在后面想笑还不好意思笑,这个陆白从第一次见到就和别的年轻人不一样,不但不会巴结自己,连见到父皇都仍然是平平淡淡的样子,不想说话的时候任满朝文武聒噪也不回一句,偶尔开口便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陆白,为什么我总是看不透你呢?”刘协并没有看陆白,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宫门,养和殿的台阶下君臣三人的目光一次交汇都没有。
陆白一直低着头,听了皇帝的疑问,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是微臣出身市井,身上刁民的气息太浓。”
“起风了父皇,进殿里吧。”刘冉察觉到父皇已经有些许动气了,赶紧出声想着缓解一下气氛。
“陛下,臣明白您怒火中烧,也知道您碍于臣手中的军权始终克制,甚至知道您罢了肖玮的官就是在警告臣不要太恃宠而骄也不要仗势凌人。可是臣三十万大军出征寸功未建还白白搭进去十万袍泽弟兄,甚至连我的根基之一一万阜州兵都依然在魏国境内,臣何尝不怒。世人都道我陆白手握军权是在大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魏王那般人物,上至内阁大学士下至贩夫走卒,这天下除了大梁铁骑还有不在背后戳我脊梁的人么,我为天子守国门,我为百姓开太平,到头来我仍然要克制自己不去和那帮脑残一般见识,臣何尝不是在忍。但是臣不是那种一昧退让的性子,百姓愚昧脑子蠢一些怎么说臣都认了,可是明明看的通透看的明白的那些朝堂大人不但要戳臣陆白的后背还要欺臣陆白的袍泽,臣如果还忍着,那么莫说三十万大梁铁骑,我连一万阜州兵都指挥不动了。”
陆白这一番话相当大逆不道了,三皇子刘冉始终在冲陆白眨眼睛,示意他少说两句吧,以前打了胜仗回来耀武扬威的还情有可原,这次出师不利父皇还没说什么,他一个臣子竟然先埋怨上朝廷了。
初见陆白便有怒意的皇帝刘协目光不善地听陆白把话说完,这个恩宠超过历代大臣的统帅还真是恃宠而骄,丝毫没有因为出师不利而有一丝做了错事的愧疚。刘协叹了口气,一脸冰霜还是消融于一声长叹“你陆白不过是当了一个统帅就一肚子牢骚,如果让你做几天皇帝还不给哭出来?”
这句话如果被寻常臣子听到,无异于晴天霹雳,这等于被皇帝安上了一个意图谋反的帽子,可能当场三魂七魄便要没了一半。
陆白只是摇了摇头“臣出征时已经因为这个事害的南云侯的千金自杀了,陛下就别再用这个事拿捏臣了,连刘冉都不眷恋的皇位,臣这种跳脱的性子做个统兵的元帅还可以,坐不了皇位,会烦死的。”
“当年高祖皇帝也是被属下皇袍加身的。”
“臣无二心,这天下谁还敢有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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