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肇笑而不语。
他和钟毓同为散骑,共事多年,知道钟毓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这个谣言对钟毓的伤害有多大。钟毓没气疯,还能条理清晰的说话,他已经很意外了。
曹肇引着崔林进庄。他从小在邺城长大,与崔林等人并不陌生,也熟悉相关的礼仪,不卑不亢,是个合格的迎宾。崔林很满意,钟毓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进了庄门,经过前院时,钟毓看到了钟夫人,不禁眉头紧蹙,觉得很丢脸。
钟泰犯了罪,被免职,就任庄丞一个百石小吏也就罢了。钟夫人出现在这里算什么?她没犯罪,丈夫灌均还是新城郡丞,不在洛阳城里好好待着,跑到这儿来侍候人?
钟泰没说话,甚至没看钟夫人一眼,只当她不存在。
钟夫人也没说话。虽然都姓钟,但钟毓是钟繇长子,十四岁就做了散骑侍郎,起点之高是钟泰和灌均想都不敢想的。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来也没什么来往。还是灌均就任郡丞时,厚着脸皮,带着她一起去拜见钟繇,才有机会见过一面。
来到正堂,堂上空空如也。曹肇请崔林入座,派人去请曹苗。
崔林脸上神色稍冷,却没有发作。崔谅却按捺不住,主动请求去见曹苗,要他出来拜见崔林。崔林点了点头,答应了。崔谅昂首挺胸的对曹肇伸出手。
“有劳常侍。”
曹肇含笑点头,引着崔谅来到曹苗所住的后院。走到门口,就被阿虎伸手拦住了。
“我们是奉诏而来。”崔谅沉声喝道,怒视着阿虎。“乡公想抗诏吗?”
“诏书,诏书,诏书里有你的名字吗?”楼上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清亮而散漫,带着一丝丝漫不经心。接着,曹苗出现在三楼,他纵身一跃,坐在栏杆上,两条腿在栏杆外晃荡,轻蔑的眼神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崔谅。“一个无官无爵的布衣,诏书和你有关系吗?呸!”
崔谅顿时语噎,然后感到脸上一阵凉意,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曹苗的唾沫,顿时气得暴露如雷。
“你……”
“我怎么?”曹苗又唾了一口唾沫,不偏不倚,正落在崔谅的脸上。“我爵为乡公,职居校事,你一个无官无职的布衣,看到我不行礼,还想出言不逊?谁给你的胆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崔谅勃然大怒。“乡公眼里只有官爵权势吗?岂不知亲亲贤贤,亲在贤前。我虽无官无职,却是清河崔氏子弟,家父乃是令堂的胞兄,我是乡公的外兄。见到外兄,你不下楼迎接,还出言污辱,是藐视清河崔氏,还是自绝母子关系?”
“呸!”曹苗又是一口唾沫,从天而降。
崔谅闻唾心惊,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大步,躲在廊下,与曹肇撞在一起。他转头一看,才发现曹肇一直站在这里没动,不禁暗骂。这个坏怂,肯定是和曹苗串通好的。
曹苗的声音从上方朗朗传来。“你还有脸自称我的外兄?你还记得上次见我是多少年前的事吗?要说亲情,你们清河崔氏承认过这份亲情吗?对你们来说,我阿母不过是你们的一个投资罢了,而且是失败的投资,早就被你们弃如弊履。你跟我谈亲情,你不觉得羞耻吗?”
曹苗顿了顿,又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麻烦你不要污辱我,我和清河崔氏没什么亲情可言。”声音虽懒散,甚至有些虚无缥缈,语气却充满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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