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鲁班虽然想保持冷漠,却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你还有绰号?”
曹苗笑笑,举起手,竖起中指。“他们都叫我中指王子。”
“为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曹苗转了转眼珠,哈哈笑了两声。“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说我很狂,目中无人。你知道洛阳名士四聪八达吗?四聪里有三聪被我打过。我最看不上那些四体不勤,只会坐而论道的清谈客,见一个打一个。他们打不过我,又骂不过我,就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外号。”
孙鲁班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她很想问个明白,可是一看曹苗这副狂态,心想连洛阳的名士都说不过他,自己问了也是自取其辱,不如待会儿去问姑姑。洛阳的事,她最清楚了。
“你看不起四聪八达,却对我姑姑如此推崇,为何?”
曹苗斜睨着孙鲁班。“你能找到一个和你姑姑比肩的女子吗?”
孙鲁班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最后还是摇摇头。
曹苗轻声叹道:“你看,你一个也找不到。我不佩服这样的人,还能佩服谁?”他慢慢向前走去。“他们都说我目中无人,这怎么能怨我呢,明明就是没有人嘛。放眼天下,堪为师友的男子或有三五人,女子却只有一人,偏偏又早生二十年。微斯人,吾与谁归?人生啊,寂寞如雪。”
孙鲁班咬着嘴唇,幽怨地看着曹苗渐行渐远的背影,失望得几乎落下泪来。
——
曹苗到校场看了一会,见刘辰、如画教得顺利,便转身回小院去了。
孙鲁班练了一天兵,直到夕阳落山,才回到孙夫人的官廨。孙夫人不在官廨里,直到晚饭后,她才匆匆回来,第一时间找孙鲁班了解情况。
孙鲁班将练兵的事说了一遍,特别提及了曹苗的意见,请求孙夫人开具手令,以便她带曹苗出营,查看地形,挑选合适的练兵场地。孙夫人想了一会儿,对孙鲁班说,练兵场地,她会安排,出营的事要等一等。眼下武昌城内正在筹备登基大典,不宜让曹苗看到太多。
“有机会,你再问问他,看他有没有办法消除谣言的影响。”
孙鲁班点点头,过了片刻,又嚅嚅地说道:“还是姑姑去问吧。他嫌我笨,连话都不肯多说。”
“嫌你笨?”孙夫人这才发现孙鲁班情绪低落,连忙追问。
孙鲁班已经憋了一天。此刻才有机会对人倾诉,说了一半,便忍不住落了泪。孙夫人见了,又好气又好笑,将孙鲁班拉过来,搂在怀中,软语安慰。孙鲁班一边流泪一边说,想到曹苗当时的神情,更是委屈,越发控制不住情绪,抽抽噎噎,泪水将孙夫人的衣襟都浸湿了。
“姑姑,我该怎么办?”
“傻孩子,他逗你呢。”孙夫人拍拍孙鲁班的肩膀,扶她坐起来,又让人取来水和布巾,让孙鲁班洗脸。“不过你也要检讨自己,以后多读点书,别整天只知道舞刀弄剑。你看吕子明(吕蒙)、蒋公奕(蒋钦),哪个不是勤读书,问学不倦,才成为名将?”
“那……书里有成为你的办法吗?”
孙夫人沉默了片刻。“我哪有他说的那么好,能有今天,一半是幸,一半是不幸,没什么好羡慕的。”她摸着孙鲁班的脸。“你比姑姑更幸运,不需要成为我,成为你自己就够了。读书习武,多多历练,将来会比姑姑做得更好。”
“真的吗?”孙鲁班泪眼朦胧,将信将疑。
“当然。”孙夫人叹了一口气。“过两天,我找他谈谈,敲打敲打他。他虽是魏国王子,如今却是落魄之人,你喜欢他,是他的福气。一再放肆,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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