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打算出海的。世界那么大,何必和你们争这些蝇头小利。你巴巴的跑到江东人,我躲到侯官,你还不肯罢休。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曹氏、夏侯氏那么多人,凭什么非要我去?就算夺回大魏江山,又和我有什么关系?这皇位再怎么排,也排不到我的头上吧?”
曹苗抱着腿,轻轻摇晃着身体,打量着夏侯徽。“你给我一个去辽东的理由。”
夏侯徽犹豫了半晌。“你出海,你的父王和弟弟怎么办?”
“别提我父王。一提他,我就生气。他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从来没和我透露一个字。”
夏侯徽目瞪口呆。曹植知道真相?这么说,天子是袁氏血脉就不是猜测,而是事实了。可是……为什么曹植明明知道天子是袁氏血脉,却不加阻止?
夏侯徽略一思索,就猜到了其中原由,随即惊出一身冷汗。
曹植不是没阻止,只是做得很隐秘而已。天子的子嗣接连夭折绝非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是不是曹植安排的不好说,但他肯定知情。
所以他才尽心尽职,为朝廷效力。如今曹植在关中,与大将军曹真朝夕相处。曹苗在江东,与大司马之子曹纂并肩作战。曹真、曹休支持曹丕不假,可是他们不可能支持袁熙之子为帝。稳住了这两个宗室将领,即使宫中易主,也不会出现大的动荡。
很显然,这件事早在曹植的谋划之中,但曹苗却不知情,他只是曹植手中的一枚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知道了真相的曹苗怎么可能为此卖命,去什么辽东?
“那你答应回洛阳是假的?”夏侯徽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怪不得这么顺利,原本都是圈套。
“也不能这么说吧。”曹苗捡起姜维的拍髀(匕首),试了试刀锋,又收回刀鞘,扔了过来。夏侯徽下意识地接住。拍髀很精致,很轻巧,刀身细长,寒光闪闪,是一口利刃。“留着防身吧。接下来还有一段险路要走,我和德思都不一定有余力保护你。”
“什么险路?”
“你应该知道鄱阳太守是谁。”
夏侯徽眉头微蹙。她不知道鄱阳太守是谁。她只听得出曹苗的意思,他会继续北归,至于能不能回到洛阳,却不敢说。战斗刚刚开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看来你也不怎么关心江东的事。“曹苗歪着头想了想。“司马师知道吗?”
“鄱阳太守究竟是谁,让你这么忌惮?”
“周鲂。”曹苗说道:“去年江东伏击大司马,周鲂是诱敌行动的执行人。”
夏侯徽倒吸一口冷气,心里一片凄凉。
曹休被骗,导致石亭惨败,气得疽发,险些送命。曹纂为此以大司马之子间行江东,行刺陆逊不行,如今到了鄱阳郡,不可能不考虑行刺另一个罪魁祸首周鲂。相比于纵敌的司马懿和战场上正面击败曹休的陆逊,欺骗曹休的周鲂更该死。
同样,曹纂的身份暴露,吴人也不可能放他走。孙夫人很可能已经通知了周鲂进行拦截。如果当时曹纂没有取道仙霞亭,而是翻越武夷山,现在或许已经和周鲂对上了。
司马师呢?司马懿曾是参与行动的大将,怎么可能不知道周鲂?司马师奉命出使江东,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周鲂是鄱阳太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一路北归将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可是司马师一个字都没提过。
他这是希望我和曹纂、曹苗一样,死在吴人的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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