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真行也怒道:“你闭嘴!没有人不配穿草鞋,草鞋帮从来不禁止别人穿草鞋,也没资格禁止任何人穿草鞋。他只是穿了双草鞋而已,又没有冒充草鞋帮的身份做什么坏事,反倒是你们两个,自以为是草鞋帮的成员就可以随意欺压别人了吗?”
两个打人的家伙反应居然是有些发愣,那神情仿佛是在反问——难道不可以吗?
他们之所以不说话,既是不太敢反驳华真行,也因为确实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但在潜意识中,还真就是这么想的。加入草鞋帮抱团互助,当草鞋帮的势力足够大的时候,就没人敢招惹了,那么不就可以去欺负别人了吗?
以前为什么会受别的帮派成员欺负,不就是因为那些人的势力足够强吗?如今自己人的势力已经更强了,去欺压那些惹不起自己的人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假如不那么做,岂不是傻子吗?
几格鲁与阿勒卡刚刚加入草鞋帮不久,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并不是来自于草鞋帮,就是自幼生活中所接受的一切,很朴素。
远处一路跟随窥伺的杨特红,此刻似笑非笑地看着墨尚同道:“这就是你花了十五年时间搞出来的草鞋帮,怎么总是不见长进呢?”
墨尚同的脸色很不好看,眯起眼睛道:“树大有枯枝,这是自然规律。不是我没有长进,而是我们又来到这样一个地方,面对了这样一群人。”
杨特红:“不是柯夫子说你,我也得说说你。你当年搞的那一套想法是很好的,兼相爱交互利,口号好像永远不会过时,就像后来也有别人喊过‘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但是做法呢?
就说现在的草鞋帮吧,你真能保证它的纯粹性吗?你可以保证自己,但保证不了所有人。只要团体规模足够大就必然会有分化,必然就有人想从中得利更多,理想不敌天性。所以你这种人最终要么消失,要么被贴在墙上或挂在架子上,当成瑞祥和神祗。
事到如今,我们都已经看得都很清楚,要想在天下建立一套秩序,你首先得拥有天下。但我不觉得你拥有天下之后是一件好事,你没有解决根本,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是你。”
墨尚同:“那总比柯夫子强!当初一天到晚只想着游说庙堂,假手与人而治天下,谁掌权去找谁,劝人家听他的,结果呢?”
杨特红摆手道:“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就别说柯夫子了,在我看来人家也有比你强的地方,至少他讲的‘亲亲而及人’很现实,总比直接跳出来喊大爱无疆更合适。让我对待其他孩子都像对小华一样,我就做不到!”
墨尚同:“这就是你啊!”
杨特红:“这就是人,最普通的人。我这样毫不稀奇,但你呢,你对待小华也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吧?”
墨尚同:“我没把他当做别人家的孩子,我将其视为传人。”
杨特红一拍桌子道:“他又不是草鞋帮的!我说你怎么大老远跑到这个地方来,原来是想和我抢徒弟?”
墨尚同瞪眼道:“你拣回来的就是你的啊?他属于自己,他想学什么可以自己选,柯夫子不是照样在教他吗?”
杨老头:“他毕竟是我养大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柯夫子为什么也要来这里?”
“不是你们让我来的吗?”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两老头齐转身道:“小柯,你总算赶上了!”
来者正是柯孟朝,他的身形有点消瘦,但人显得极精神,印堂宽广,两道眉毛细而密稍稍向上斜挑,一双单凤眼,相貌很清秀,乍一看年纪五旬左右,再仔细看就很难判断了。
柯孟朝不解道:“我赶上什么了?不是你们给我留言还发了移动定位,干嘛还要问我什么来?”
墨尚同摆手道:“老杨刚刚说的是另一回事,我们给你留言是让你来看看小华。”
柯孟朝:“小华怎么了?我刚才也看见了,你们草鞋帮的两个家伙实在不像话,连小华这孩子都看不下去了。”
杨老头:“你来得正好,正事待会儿再细说,先看看眼前的节目。”
那边华真行看见几格鲁与阿勒卡的反应,莫名就觉得头疼,身为在当地长大的孩子,他太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了,这就是柯夫子所谓的杀人容易教人难啊,而教人就是救人。他用长棍点了点地面道:“都坐下来吧,听我好好解释一下……这里有点吃的,边吃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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