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寻常男子被一个妙龄少女这般看着,心思早就猫抓狗咬地撩拨着火了,赵恒却依然神情平静,微垂眸双手合十在胸前嘴里念着为沈太夫人祈福的经文。
十五年了,终于有机会见到了信得过的人。可是沈太夫人毕竟是一介女流,是无法帮他将十五年前那桩旧案公之于众的……
赵恒目送沈太夫人的仪仗走远,回身蹬上了万华寺门前的石阶。
沈老太太放下后窗帘子,眼睛已经看得酸了。
十五年未见,她觉得赵恒比儿时更多了一分淡定从容让人喜欢。
“菱儿,”沈老太太也不知道她改了称呼,赵幼菱却是适应了一会,笑应着。
“你觉得那和尚好?”
“挺好的啊!他为什么不好?”
赵幼菱一脸莫名其妙。
“呵呵呵……”
沈老太太笑得眉眼眯了起来。女孩儿大了总会对青年男子钟情,孙女钟情于新科状元宋誉,宋誉儒雅俊美谦逊,女孩儿钟情于他理所当然。可是这个外孙女却钟情于一个和尚,这就有点与众不同了。
虽然还没有最后证实赵幼菱就是她的外孙女,这一路走来聊着聊着,沈老太太在心里已经认定赵幼菱就是她的外孙女了。
当年身为皇贵妃的沈云樱有喜,沈老太太乐得三天没合眼,差人在云南找来一块冰种玉石,由天下第一玉器大师取最通透的两片打磨成了两块玲珑玉牌,并在雕花纹路里嵌入先皇姓氏。
沈老太太把两块玉牌分别送给了两个女儿,沈云槿系在了腰上,沈云樱戴在了脖子上……
沈老太太摸了摸腰间的玉牌,眼眶又忍不住红了。先皇坠马身亡,先皇后殉情。身怀六甲的先皇贵妃在送葬的路上失踪。至今十五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沈老太太心事重重,赵幼菱因为天书突然凭空出现的那些字也是满脑子问号。车厢里一片沉默,直到山顶慈心庵下车。
沈老太太在众人的簇拥上走进庵堂。
掩在浓荫里的庵堂面积不大,抬头可见飞流而下的瀑布,崖上奇花异草让人目不瑕接叫不上名字。因为沈太夫人的到来,庵堂里的尼姑都回避在各处庵舍。
慈心庵主持明慧师太六十多岁,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每次沈太夫人见到明慧师太,都觉得她比从前又年轻了一些。
“师太一定是藏了可以长生不老的妙方仙药不肯告诉我等俗人。”
“太夫人又说笑了。”
明慧师太盘坐在苇草编的蒲团上,沈老太太也要了一个蒲团盘坐下来。以前她跟皇太后来,皇太后都是要坐有靠的软垫,她也不好另类,只能跟着妹妹一样坐。
这次终于可以学着师太的样坐下,感觉身下清润冰爽的感觉,神情也清明了不少。她挥手让随从们都退下,看了一眼跪坐在她身旁的赵幼菱,她先是一笑,然后慈爱地说:
“你跟我老婆子在这里打坐肯定是坐不住的,不如去外面看风景吧。我和师太学佛理时候应该不短。”
赵幼菱应声出去,她也想研究一下怎么才能唤出天书。如果天书不能随她招唤,每次都冷不丁地出现,她怕她会受惊。
今天大家的视线都在那位和尚身上,应该没有人看到她的天书。万一以后被别人发现了她的天书,说不定要引起一场江湖纷争。
赵幼菱不傻,她当然知道天书是个宝贝,还不是一般的宝贝,感觉都不像世间所有的东西。
那位桑月梧姐姐一定是位仙女啊!要是能再见到她一次就好了。她好像知道我是谁,感觉她的目光能看透一切,说话却是欲言又止……
“赵姑娘,太夫人请你过去。”
赵幼菱正望着飞流直下银光水链似的瀑布出神,听到谷妈妈叫她,跟着谷妈妈重新走进庵堂内室。
“菱儿你到师太跟前去。”
沈老太太望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明艳师太,招手让赵幼菱再往前走近。
“坐下吧。”
明慧师太并没有睁开眼睛。
赵幼菱不明所已,不过能感觉到明慧师太身上让人亲近又敬仰的气息。她乖乖跪坐在明慧面前。
“把右手给我。”
明慧闭着眼睛,却好像能看到别人的举止动作。
赵幼菱将右手伸到明慧师太眼前,明慧依然没有睁眼,她握住了赵幼菱的手。
就在明慧师太握住赵幼菱小手的一刹那,赵幼菱仿佛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般,浑身猛地战栗起来,一股源源不断的热流从明慧的掌心注入到了她的手心、手臂直到心口,再涌向全身四肢百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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