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走到亭子里,回身对李傀儡道:“请坐。”
本来他是客人,这一请,倒是主人的架势。可是他要是不说这句话,估计李傀儡会一直站着,便有些别扭。
他已经反应过来,李傀儡对他态度,前后变化极大,肯定跟刚才他跟李傀儡对着走那几步有关。
但是徐清自己也没搞清楚,他走那几步到底有什么。
不过有温玉春《百鸟朝凤》一事在前,徐清大约猜到一些,或是对方被他的步伐中蕴藏的高深玄妙所震慑。
哎,他真的是随随便便走了几步而已。
李傀儡见徐清请他坐下,先是想拒绝,他何德何能能坐在徐清这等高人面前。只是见徐清目光柔和温润,着实不是故意戏谑他。
他转念又想,“听说一些游戏人间的前辈高人,往往释然洒脱,不拘俗礼。我扭扭捏捏,反倒是容易增加不好的印象。”
他一念及此,便即坐在徐清对面。
可是一落座,他又有些后悔。
徐清已经开始吃东西,温玉春老实站在徐清背后,也不敢说话。
李傀儡自是没什么胃口,拿了一块点心,怎么都咽不下去,局促不安。
好一会,他大着胆子向徐清问道:“小人走南闯北,倒也见识过、听闻过不少各家各派的身法、步法,但前辈此前施展的步伐大合易理,至玄至妙,却又是小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知前辈能否开释一二,解我心中疑团?”
他的修行是从戏里来,步法是重之又重的功课,比一些玄门大派的步斗踏罡之法亦不遑多让,可是跟徐清适才那几步相比,却有云泥之别。
他从这话题入手,正是心中好奇不解之心难解,而且他是下九流中人,迎来送往,知晓一些位高权重之人,在别人提起自家擅长之事时,往往容易升起自得之心,一旦提起,自不免会多说几句,心情也会因此变好。
徐前辈虽不是权贵,但地位在修行界中自是极高,修行者亦长着一颗人心,七情六欲不可能没有。
凡间的人情世故,在修行界也是能行通的。
正所谓神仙菩萨也是人做。
徐清听到李傀儡的话,心想:“我也知道我走那几步有些名头,但你要我说出些所以然,我怎么知道。”
他见李傀儡殷切地看向他,心中一动,放下手中糕点,淡然道:“此等小属,不值一提。”
他这话一出,便从李傀儡身上收获到一股失望之情。
所化法力虽然比不得前面那些,但也比从温玉春那里平常所得要多。
“看来得多找一些厉害的修行者啊。”
此时徐清不禁对温玉春有些嫌弃了。
嫌贫爱富可要不得,蚊子再小也是肉。
徐清告诫自己,做人怎么如此呢。
但是他对李傀儡的观感自然而然更好了,谁叫人家使他产生的法力着实不少。
徐清见李傀儡面露失望,随之话锋一转,又道:“但是道友想知道,贫道便如实相告。”
李傀儡不由心生一丝惊喜,同时记住重点,徐清自称贫道,自是道门中人。
温玉春倒是不意外,他从百鸟朝凤中,早感受到那高深的道家法理,早有猜测,徐先生是道门中不世出的奇人。
他听到徐清这句话,也连忙聚精会神,准备仔细聆听徐清接下来的话,不敢有丝毫遗漏。
因为从徐先生传他《百鸟朝凤》来看,徐先生肯定不是敝帚自珍之人。
接下来,只消说出几句修行中的微言大义,亦能使他毕生受用不尽。
徐清收获了李傀儡那一丝惊喜所化的法力,不由动力十足,他暗道:“看来得说几句厉害的话。”
徐清微微一顿,灵光一闪,一段话从脑海里冒出来,他便风轻云淡道:“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徐清说完这段话时,脑海里如上次弹奏百鸟朝凤一样,心头流淌过一道信息。
“步法:凌波微步。”
这是一门不亚于《百鸟朝凤》的道法。
李傀儡先是如遭雷击,转即心中生出狂喜之情。
徐清接收到,此时他身上积蓄的法力足足深厚了三成。
李傀儡却不管不顾,此时脸色苍白到了极点,浑身颤栗,但是心中兴奋到极点,来不及跟任何人解释,长身而起。
竟在亭子边上来回踱步,忽而眉头舒展,忽而眉头紧缩,忽而喜不自禁,忽而目中含泪。
徐清在旁边什么都没干,只感觉体内法力蹭蹭往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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