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甚走后,几个侍女也转身准备离去了。
忽地一人停下脚步,有些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魏家的宅邸,“我们不留一个人下来候着吗?万一老夫人夜里需要什么照顾——”
沉香看了同伴一眼,“不要把老夫人当成一般的老太太,她既然没有点名要我们留下,走就是了。”
“哦……我就是觉得这魏宅都不见几个下人,阴森森的,有点担心。”
沉香笑了一声,“别怕,大小姐在这里,老夫人不会有事的。”
……
入夜,杜嘲风靠在床头看书,过了这一日,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有了肉眼可见的恢复。
一旁纪然也已经醒来,他四肢都绑着厚厚的绷带,右脚被吊在半空中,以保持腿骨一直维系着平直的姿势。
吕清竹正在喂他喝药——此刻的纪然,浑身上下能动的就只剩下一双眼睛。
棕褐色的汤药散发着恼人的苦味,纪然一声不吭地张口,咽下……如此反复。
“真厉害。”吕清竹笑道,“这么苦的药,纪大人喝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杜嘲风放下手里的书,“多苦啊,我尝尝?”
纪然无语地往杜嘲风那边看了一眼——他刚想揶揄点什么,然而呼吸稍稍用力,就牵连起胸口一片微妙的疼痛,他喉咙动了动,只得把想说的话重新咽了下去。
等到药碗里的汤药只剩半口,吕清竹果然将碗递给了杜嘲风。
“喏,还有一点点,您实在想尝,就尝尝?”
杜嘲风接了碗,先是嗅了嗅,见余药不多抬碗就一饮而尽,药汤刚进口中的时候没有什么味道? 杜嘲风正想笑“这也没什么嘛”? 紧接着就是一阵近乎发麻的苦涩从舌根处传来。
一股让人感到近乎疼痛的剧烈苦涩,瞬间弥散在他的整个口腔。
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汤药的厉害? 捂着心口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吕清竹慌忙绕去杜嘲风的床边查看? “天师,你没事吧?”
杜嘲风丢下书? 满世界找水喝,忽然看见纪然手边桌上的盘子里放着几块淡黄色的麦芽糖? 他像是身上着火的人看见了水塘? 当即一把抓起塞进口中咀嚼。
“哎住手!那是给纪大人准备的!!”
吕清竹一把揪住杜嘲风的手,然而已经迟了,杜嘲风手里连一点糖渣都没剩下。
“天师你在干什么!!”
一旁纪然全程冷眼旁观着上蹿下跳的杜嘲风,发出一声不屑一顾的哼笑? “……小孩子才爱吃糖呢。”
在咽了糖? 又灌下好几杯凉白开以后,杜嘲风总算觉得嘴巴里的苦涩降到了能够容忍的地步。
“天师!”吕清竹有些恼火地瞪着杜嘲风,“你把糖全吃了,一会儿纪大人吃什么?”
“哼,”纪然闭着眼睛? 一脸平静,“这药就算苦了吗? 天师真是没吃过什么苦头啊。”
杜嘲风虚弱地揉着心口,再次回到病床上躺平。
他长叹一声? 有气无力地把被子拉到胸口,对吕清竹道? “吕大夫你看? 纪大人一看就是成熟的大人了? 他不用吃糖,再说了,以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吃他两颗糖他不会在意的……”
纪然的床上突然传来一阵吱呀声,刚才还一直平躺的纪然嫌弃地看了过来,“你在那里乱说什么!”
杜嘲风转过头望着纪然,脸色变得悲凄而沉重。
纪然怔了一下,“你又干什么……”
只见杜嘲风捂着心口,一边泫然欲泣,一边低声开口,“‘……他是,我的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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