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郎甩了甩菜单子。
上面赫然三排字。
一两银子/位。
二两银子/位。
三两银子/位。
小双儿一颗心悬吊吊的。
昨儿个自家掌柜定价时,她这颗心就七上八下的,她忐忑地表达了自个儿的忐忑,谁知掌柜的摇摇手,教导她,“...小双儿,七上八下不是这么用的,吃四川火锅烫九尺鹅肠时,用筷子挑起鹅肠,八次下锅,七次拎起,这时候鹅肠最好吃,脆爽弹牙,牛油香辣椒辣裹在鹅肠上,入。口感绝佳、味道上等——这才叫七上八下。”
然后话题就歪了。
歪到了牛油火锅上。
她一晚上都没睡好,鼻子尖萦绕着麻椒和辣椒的香。
天知道,她根本都没吃过四川牛油火锅,愣是想象出了具体的味道!
含钏脆生生一声笑将小双儿的思绪拉了回来,“您吃我的煎饼,难道就知道当天的馅料是啥了?人生处处是风景,饮食之乐,若尽在掌控之中,岂非无趣?”
含钏将菜单子拿走,详细介绍起来,“一两银子一位的餐食,四菜一汤一饭一点心,二两银子和三两银子的分别多一个菜和两个菜,三种餐食菜式不一样。您什么好货没吃过?今儿个所幸就吃爽快,来个三两银子的餐食?给您打八折,儿多送您一盘金乳酥。”
金乳酥?
张三郎耳尖动了动。
好久没吃过金乳酥了。
“那就来三两银子的吧...”张三郎正襟危坐,自觉地取了筷子与碗,端起来细看了看,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筷子是用红鸡翅木烧的,结实牢靠。
碗是定窑出的,是清淡素雅的靛青蓝,里头还掺了些金粉,这碗不便宜。
会吃饭和会做饭的人,最看重的就是吃饭的碗,碗碟好,菜好一半,哪儿都能省,买好碗碟的钱不能省。含钏咬咬牙在珍宝斋托掌柜的在定窑买了十套碗碟,给出了二两银子。
听张三郎定了最贵的餐食,小双儿略有些呆滞。
三两银子。
都能再买一个她了!
就为了吃一顿饭!
六个菜、一个汤、一碗饭,外加两个点心而已!
含钏应了声是,神色淡然地让小双儿上茶,自个儿走进了后厨。菜框子里就那么几样菜——用光了含钏最后的二两银子。最值钱的是昨儿个夜里就开始泡发的鱼胶,鱼胶泡发好了,小儿手臂长短,乳白厚重,发得很好,摁压下去的印迹没一会儿就弹起来恢复原状。
把熬好的鸡汤过滤,放入虫草花、泡好的干羊肚菌、一整块花胶,最后倒入南瓜汁,汤一瞬间变成了灿烂的金黄色。
汤在紫砂盅里熬制收汁。
含钏腾出手来做菜,土豆压成泥,半肥半瘦的肉馅和着番茄炒香,土豆泥里加入牛乳增稠,用勺子垒成一座小山,再将中心挖空,倒入粘稠的肉馅番茄浓汤,火红的汁水从土豆泥山四周蔓延出来,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含钏点点铃,小双儿双手端盘上菜。
和火山土豆泥一起乘上的,还有几碟小菜。
摆在中间最中间的那盘小菜,只有五根豆芽。
张三郎大刀阔斧地一下子把五根豆芽全部放入口中。
咀嚼下去的瞬间,张三郎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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