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一本,才是每日营业的收入。
含钏埋下头看账本子,壹貮叁肆伍陆柒...
各式各样的数目,在她眼前乱飞,一会儿飞成了人字形,一会儿飞成一字形...
含钏叹了一口气,把账本子重重合上,从未如此迫切地需要一个账房。
一加一等于二,这个她没问题。
可是一百三十九加四百四十八,再减去五十六,这个...她还不如钻到灶房做八个菜!
含钏算得实在脑仁痛,眯着眼瞅了瞅天气,难得大晴天又没下雪,把账本子往柜子里一锁,吆喝着双儿和拉提两个小的,“走吧,今年最后一天了,咱今儿个闭店,出门逛逛去。”
逛哪儿呢?
含钏本想去走远点,可她一个大的,拖上两个在北京城里自由行进过的小的,往远处走,实在不方便。
从未正经敞开玩过的三个人,迷失在了北京城偌大的地图中。
问了坊口素日交好,卖胭脂水粉的汪氏,汪氏兴高采烈地同含钏说,“去晓觉寺啊!今儿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山门一定会开,你可以去吃吃素斋,晓觉寺的素斋还蛮有名气的。”突然想起这姑娘本就是开食肆的,说不准同行相妒,便止了口,换了个说头,“不吃素斋,一年过完了,去摇个签子也好的呀,看看明年的运道。”
这倒是可以的。
含钏想起白爷爷请来为宅子做法事的扶若大师,点点头,去看看大师也是好的。
本想喊上白爷爷,却一想,今儿个宫里有大宴,白爷爷和四喜必定不沐休。
崔氏...嗯...还是算了吧。
含钏便租了辆牛车,带着两个小的,一路出了煦思门。
含钏和小双儿拿羊毛毯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留下拉提露出大脑门子坐在牛车板子上吹冷风。
拉提不会说话,看着含钏和小双儿厚实的毛毯,再摸摸自己啥也没有的脑袋瓜儿,嘴角一撇。
小双儿哈哈大笑,“你是男孩子,拿个毛毯子盖脑袋,该被人笑话了!”
含钏也笑,一边笑一边告诉小双儿,“不许欺负拉提。”翻了翻包袱,扯出一条颜色鲜艳的绸巾,“围上吧,好看着呢!”
太红了...
像中原的红盖头...
拉提看向自家黑心掌柜,再看看狐假虎威的小双儿,黑着脸把丝巾往回一扔。
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快乐是双倍的,含钏和小双儿笑得更大声了,空气中充斥着愉悦的气氛。
欺负人,真好玩。
含钏美滋滋地想。
晓觉寺不太远,正如汪娘子所说,山门大大开着,沿路都有小摊儿小贩卖吃食、佛珠、对联、前朝的古画...
前朝的古画?
含钏一问价钱,才十五文一张,以她浅显的眼光,压根看不出和如今她挂在厅堂里几十两银子一张的画儿有甚区别啊!
亏了亏了。
含钏一阵心疼。
给两个小的一路买着吃食上山,小双儿喜欢吃钵钵糕,小小的扣碗里装着糯糯的米糕,米糕里还夹着红枣、红豆、瓜子仁儿等吃食,甜甜稠稠的,小双儿一口一个。
到了寺里,小僧侣告诉含钏,扶若大师闭关了,三个人便供奉了香火又一路吃着下了山,牛车是租的一整天,牛车刚过煦思门,为抄近路,走在一个狭窄的胡同里。
前头围了许多人看热闹,含钏耳朵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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