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弟兄可听得到?我们是凉州的商队,请你们开开城门。”
孙猴子扯起嗓子冲着哨塔大喊,寂静的夜晚中像个破大锣似的,也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懂他这一口四川土话。
隔了好半响,城楼上才稀稀疏疏的点起了几点火光,时不时有人从女墙处探出头来,估计是在打望城外的情况。
孙猴子靠近城墙几步,继续扯着嗓子与对方交涉,片刻功夫之后,城楼上边终于有了回应,对方抄的却是一口长安官话,要孙猴子等人在城外边安歇,等天亮验明身份了再放他们进来。
对于这个建议,刀客们当然是不干的……一来他们轻骑出发,并没有携带营帐,在这天寒地冻的荒漠上吹一晚上风的话,没准得冷出毛病来;二来马贼的行踪不定,尽管孙猴子侦查了周围五里左右的环境,但他也不敢保证,那些马贼究竟会不会不按常理出牌,又返回北庭城来打打秋风,对方一人多骑,几十里路对马贼而言并不难走。
双方交涉一阵,城楼上的人并不让步,依旧坚持让孙猴子等人在外宿营,看来确实被马贼吓破了胆,凡事小心无比。
微微皱了皱眉头,孙猴子思付一阵后,让石头靠过来面授机宜,“你将武器卸下,独自一人上去与他们交涉,对方见你是个孩子,应该不会拒绝,我将李良商队的信物给你,他们一看便知,应该会卖个面子,让我们进城。”
仓促间临危受命,石头顿时为难起来,他到不是怕城里面有危险,主要是担心自己辜负了孙猴子的交代,无功而返,让一众弟兄白白在外面难受一晚上。
孙猴子自然瞧出了石头那点小心思,晒然笑道,“你小子担心个屁,成了固然好,不成难道大伙儿还怪你不成?弟兄们像是那么小气的人么?你给老子好生上去,客客气气的跟对方商量,五哥让你读书可不是白读的,哪能不拉出来练练……”
石头拗不过他,只得点头答应下来,孙猴子趁机面授机宜,石头一一记下,将随身携带的弯刀卸了,拿着商队信物,单身匹马靠近了城门,城楼上的人顿时紧张起来,不过片刻的功夫,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声响起,石头再抬头看时,不禁心中一紧,对方的戒备心居然如此之重,从女墙处伸出了几只明晃晃的弩箭,在幽暗的夜色中,印着火把的光,显眼极了。
“我来给你们看信物的,我们真是商队!”,石头按照孙猴子交给的话,将手中折叠起来的商队旗子展开,让楼上的人看的真切,同时又把一块银制令牌平托在手上,高高举起,证明身份。
商队有商队的规矩,特别是一些老字号的商家,人多混杂,难免会有人冒充骗取好处,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商号里有些地位的伙计都会被配给令牌作为信物,普通的伙计多是竹木质地,管事级别的为铜质,只有商号里极为重要的人物,才有资格配备银质令牌。
况且每个商号的令牌为了避免被人仿冒,大多数都是请专人打制,一般人也模仿不来,所以要验明身份,只要一看令牌真假便知。
对方见石头真的带来了信物,犹犹豫豫的又观望了一阵,见只有他孤身一人,而且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终于松了口,片刻功夫之后,从一处女墙上吊下来一个大箩筐,让石头坐进去,由他们提上来。
见对方始终不肯开城门,石头回头望了孙猴子一眼,后者站得远远的,但是目力奇佳,已经瞧见了这边的场景,做了个进去的手势,石头微微点头,拍拍胯下小黄马,让它回去,自己则坐在了箩筐里,不一会儿,城楼上吱呀的绞盘绳声响起,石头在晃晃悠悠中离开了地面。
北庭城并不高,约莫一两分钟后,他就到达了城墙上,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情况,突然从四周唰唰冒出来三四把刀,刀刀指向他的要害,石头一惊,随即瞅见身边围来了一堆汉子,各个神色警惕,显然是在防范自己,怕是马贼来赚开城门。
“我真是商队的人,你们看。”,石头立刻表明身份,主动将令牌和商旗交给对方,城楼上的众人不放心的依次看了看,都肯定了这是真品,这才神色稍安,只是,依旧将石头拦住,看样子还是不信任他。
一群人商议一阵后,一个瘦小的老者站了出来,石头瞧见他满脸皱纹,身形都有些佝偻,鹤发鸡皮,一双小眼珠有些浑浊,此时正盯着自己。此人注视石头良久,末了才咳嗽一声,警惕的问道,“你拿的是李良商队的信物,信物倒是真的,不过我与李良相交多年,却没有看过他手下有你这么一号伙计,而且,这是银质的令牌,等闲之人可是拿不到的。”
石头听得他如此说辞,分明就是在怀疑自己,他回忆了一下孙猴子教给自己答话,立刻分辩道,“我是商队的一个小伙计,这个令牌是我们少东家的。”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140/20146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