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般晕开的夜空,随风摇曳的树影,昏黄缠绵的灯光,一张老旧的木椅。
他一心一意抱着她,吻得温柔备至,吻得全心全意。
过了一会儿,陈弦松松开她,眼眸沉得像海,像是要望到她的灵魂深处去。陆惟真突然觉得受不住这样一双眼,更是鬼迷心窍般开口:“你说过,我们是先试试。那现在,我想离开,还是可以自由离开,对吗?”
他神色一震,盯着她,没说话。陆惟真忽然意识到,他脸上渐渐散发出的冷意。
她心里咯噔一下。
“我从来,说话算话。”他慢慢地说。
一时间,陆惟真竟辨不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打算遵守承诺,随时可以放手。于是她也半真半假地说:“那我走了啊。”飞快想要起身。谁知双腿刚离开他一点,就感觉到一股全所未有的大力重重袭来,她一下子又被扯得摔了回来,他的手臂硬得像铁,怀抱是那样的热,另一只手,慢慢抚上了她的后脑,按住不动,于是陆惟真只得在他胸口抬头,半是委屈半是难过地望着他。
他整个人沉敛得像一汪深潭,没有笑。
陆惟真又试图挣了一下,这回干脆纹丝不能动。
“捉妖师不是说话算话吗?”陆惟真轻声说。
他还是不吭声,只是整个人,都硬得像块烙铁,沉默把她烙在一起。陆惟真轻轻捶了两下他的胸口,不动了。半阵后,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眼泪流了出来。
陈弦松也是在许久的沉默后,察觉胸襟的湿润,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嗓音还有点哑:“哭什么?还想走?”
陆惟真哽咽着说:“我跟你开玩笑的。”
“那以后就别开这种玩笑。”他说,轻轻抹去她的眼泪,说,“别哭,是不是吓到了?我只是不想听你提那个。”
陆惟真深吸一口气,“嗯”了一声。两人间的气氛似乎有刹那的凝滞。
陆惟真努力笑笑,说道:“好了,不开玩笑了,这么晚,我要回家。”
他没应声。陆惟真想站起来,还是动不了。她推他的手臂:“你松手啊。”却被他轻而易举用单手捉住双手,而他低头看着她,眼眸仿佛藏着无数正在坠落正在毁灭的星,他说:“陆惟真,在我心里,试用期已经结束了。”
陆惟真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半点不能动,嘴里似乎是机械着说:“哦,好,结束就结束。哎,真的好晚了,我要回去了。”脸却被他捏住,迫着面对,不准逃避。他的脸靠得很近,从没有男人和她如此近过。他低声说:“你呢?可以了吗?”
陆惟真如何答得出一个字,只胡乱点点头。陈弦松见她面红耳赤、神色昏乱,却只当她是平常那样的害羞紧张,在她点头的一刹那,就一把将人给抱紧了。
“那就说定了。”陈弦松笑了一下,“我没有恋爱经验,但是对你,我会冲着结婚去。一定好好待你,拿出这条命待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你看着我做,每天,每月,每年看着我做。”
陆惟真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说:“你别说了。”
陈弦松心想她原来也有这么爱掉眼泪的时候,被壁虎男胁迫,比朱鹤林欺负,都没见这坚强的姑娘掉一滴泪,今天却几次红了眼眶。他的心就是仿佛冬日雪地里,静静融化了的一条溪水。他抱紧她,轻轻拍着,哄着,也有些懊恼刚才一听她说要离开,就来了脾气,吓着了她。心中暗想,既对她许诺,今后一定要更加克制自己,不受半点委屈,就是不受半点委屈。
怀抱着娇柔的女孩,陈弦松抬头,望向头顶天空。尽管今晚夜色昏沉,尽管最近的妖都越来越不安分,尽管对于和她的未来,心里莫名还有隐隐不安。可抬头所见,却是他认为今生最美的夜色。从此之后,他不是一个人了。他想,他有陆惟真了,独属于他的好女孩。以后,将来,说不定他们就会结婚。这个世界上,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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