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还在抬手给宁樱系扣子呢,武格格打着一把油纸伞过来了。
刚刚进门,武格格的贴身婢女丝蕴就顿住了脚步,站在屋檐下,伸长了胳膊,稍稍斜了斜伞角。
油纸伞上的雨珠顿时如一串珍珠一般,落在了院子里地上。
“毕竟是往夏天里走了,这雨下的可真大!就这么几步路,宁妹妹,你瞧瞧我身上!”
武格格一边说,一边从胸前衣襟上摘了帕子下来,不断擦拭着脸上落到的雨水,笑吟吟地对宁樱道。
丝蕴把伞放在外面墙角里,也跟着进来了。
她是个皮肤略黑的姑娘,肤质也有些粗糙,估计是被西北的风沙磨砺的,个子很高,在这四阿哥府里,比别的婢女几乎高出半个头,大部分时候都低着头,沉默寡言地站在武格格身后。
武格格熟不拘礼地坐下来,伸手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小叠纸卷,塞给了宁樱,外面还用油纸包了好几层,紧紧压着。
宁樱一层层打开来看了,原来里面装着的一叠纸,正是抄写的心经。
武格格伸手接过来,一张张数给宁樱看,正好是李侧福晋要求的十张。
她放下佛经,洋洋得意地嚷嚷道:“宁妹妹,不是我吹嘘——我这字迹是刻意变换了过的,任谁也看不出毛病!你只管放心拿去应付了差事便是……”
宁樱正想让她小点声,门口忽然一阵动静,小馄饨嗷嗷地叫了起来。
清扬赶紧过去看,原来是粗使老妈子石婆子莽莽撞撞地从门口走过,没注意到台阶上趴着的小馄饨,手中提着的大扫帚狠狠戳到了小馄饨的脑袋
清扬赶紧把小馄饨抱了起来,就听宁樱在里面扬声问道:“怎么了?”
石婆子知道这是宁格格的爱犬,心里一慌,连忙腆着脸,扯住了清扬的衣角,哀求道:“清扬姑娘……”
清扬皱了皱眉,伸手将衣角从石婆子的手里扯出来了,低头给小馄饨揉了好几下,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碍,这才瞪了一眼石婆子,回头对屋里答道:“没什么,格格。”
雨声渐渐小了,对面侍妾的住处却传来一阵争吵声——声音越来越高,很是激烈。
武格格本来在说话,此时立即闭了嘴,将茶盏向桌上一顿,哧溜站了起来,一脸八卦地走到门口去看热闹。
原来是侍妾钱氏新做了一件衣裳,结果侍妾周氏摆弄火烛的时候一不小心,将衣裳烫了个洞。
钱氏手里攥着新衣裳,气得声音都发抖了,抬手指着周氏颤声道:“你分明是嫉妒!才将我这衣裳毁了,为何使如此卑劣的手段!”
周氏被她这么一说,面子难免挂不住,脸也涨得通红,愤愤道:“什么手段不手段?不就是一件衣裳吗?都已经赔了不是,还要怎的?再说了,你当你是宁格格么?便是将衣服做出四只袖子来又如何?难不成四爷就会多看你一眼?”
这话一下戳到了人痛处。
钱氏立即蹦了起来,咬着一口银牙道:“你这般刁毒的嘴,大家住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你何至于如此!我竟不知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罢了,罢了,我是个嘴笨的人,这衣裳,我不要也罢!”
她说完已经落了泪,又将怀中捧着的衣服向地上狠狠一扔,带翻了旁边的针线筐。
顿时筐内的杂物尽数掉落在了地上,噼里啪啦,好大动静。
奴才们都悄悄地聚拢了过来,探头探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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