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可惜”
什么人才觉得可惜?
自然是这园子未来的主人了。
其实这本来也是不争的事实——对于弘晖的地位,满朝上下,只不过没挂在口中说罢了。
谁心里没数?
他弘昼,自然更有数。
他有数——皇阿玛也知道他有数。
那为什么还要如今提这么一句?
是皇阿玛在点他!
为什么皇阿玛要点他?
皇阿玛是认为了什么,或者对他有什么样的看法,什么样的打算?
才会彻底把他带出来,单独这么点他?
……
弘昼想到了弘历,只觉得手心里隐隐地沁出了冷汗,不敢再往下细想。
“皇阿玛……”
他甚至下意识地想跪下。
他身子只是稍稍动了一下,皇阿玛却仿佛已经猜到了他心里全部所想,若无其事地一伸手,托住了他的手肘:“进去坐下吧。”
父子两人进了船舱,苏培盛早就将其中的座位擦得油光水亮,又用自己的袖子另外拂了两遍,这才接过旁边小太监地上的垫子,细细的铺在了座位上。
皇上自从上一次小病了一场,身体就更虚了一些。
温暖的秋阳从船舱的窗格子中投射进来,照在垫子上,弘昼伺候皇阿玛坐下,这才听皇阿玛咳嗽了一声,气定神闲地道:“朕如今给你个差事——弘历那贝勒府地方不错,就是毕竟地方小了些,前几日内务府送了堪舆图过来,朕另外看上了一处前明官房。”
他顿了顿,望着弘昼便微微一笑,在阳光之下向后仰了仰头,闭目养神,靠在船舱墙壁上道:“朕要给弘历的贝勒府扩建,你前阵子在户部走得多,人也心细,便由你来牵头这件事儿!朕另外还有两处京郊园子,等到这贝勒府扩建之后,一并赐给你们兄弟两,如此,你们的子子孙孙后代们,彼此也好相互走动热闹!”
弘昼眼神都黯淡了。
他磕下头去,额头抵在船舱板上,只觉得一股滑腻的冷意——不知道是水迹,还是船舱里的青苔。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幽幽地道:“儿子谢皇阿玛恩典,也替二哥谢皇阿玛恩典。”
虽然早知定局,但亲口听着从皇阿玛的口中说出来,还是滋味难言。
……
弘历的贝勒府扩建算是个大工程——也许是其中隐隐透着一丝安慰,补偿或者说平衡的意味,皇阿玛这一次赏赐得堪称阔绰。
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抵掉了弘历只是个贝勒爷的没面子。
前明的官房,光是拆掉整理就要花上一段时间,再加上重新风水堪舆——等到这一头动工差不多有个样子的时候,都已经快过年了。
也直到这个时候,弘昼才终于腾出了手来,可以料理另外两处京郊赐园。
按理说:既然赐园中,有一处是赏给弘历的,理应由弘历来设计才是。
可是弘历听说是弘昼来牵头,还当真就摆出了两手一撒,啥事儿不管的兄长派头。
反正赐园嘛——皇阿玛的恩典,想改动太多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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