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一边看了弘晖身边的贴身太监一眼。
把人吓得立即就跪下来了。
弘晖安静地低头看着额娘的动作,忽然就想起他小的时候——每次在前院书房读书写字,然后回到后面额娘院子里用晚膳的时候,额娘也会这样帮着自己把袖口给一点一点放下来。
母亲在,人生永远便有归处。
虽然额娘脸上慈爱温柔的神情和当年如出一辙,但是她的手已经不像当年那么稳定有力了。
母子两人在庭院中的凉亭坐下,宫女们送上茶点果子来之后,便垂手往后退开去了。
宁樱没急着问儿子这一趟过去福建成果如何,只是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头,温声道:“好孩子,在你皇阿玛那儿一趟,估计已经很累了吧?既然已经看过额娘,一会儿早点回去休息。”
弘晖摇摇头,大口大口的将整整一盏水果茶都喝下去了,才对着她一笑:“还是额娘这里做得美味,儿子府里膳房的人,学了这道果茶,却也学不到精髓。”
宁樱不好说这是因为自己在里面放了厨艺空间拿出来的香草粉,于是也只是笑了笑。
弘晖抿了抿唇角,眼神略微放空了一下才道:“儿子这一回在福建,才知道皇阿玛刚刚登基的时候,整治这天下钱粮,是何等艰难——行事凌厉,又得果决,还得揪出这帮老狐狸,儿子比之皇阿玛,可算是差得远了!”
他说完了直摇头,满脸都是深有感慨的模样。
宁樱伸手,自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果茶,这才道:“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完美的人,如果一个人看起来十全十美,只不过因为他隐忍了他吃过的苦,藏起了他曾经跌倒的狼狈罢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不要着急,等你到了你皇阿玛那年纪,也会做得如你皇阿玛一般出色,甚至比你皇阿玛更出色,但是你要时刻记住,心里要有他人,有好处也要舍得分给那些死心塌地追随你的人——有肉大家一起吃,这样,路才能越走越远。”
……
晚上的时候,宁樱费了好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胤禛早睡。
说是“早睡”,其实也不算早了,只能叫做“熬夜熬的没有平时厉害”
等到两个人洗漱完之后,身上都散发着皂角的清香,被宫女们伺候着换上了干净的里衣,并排躺下在宽大的御榻上。
胤禛伸手将宁樱搂在了怀里:“今天看见了弘晖,高兴吧?”
他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透着微微的水汽,刚才嫌麻烦,于是打断了奴才,让人都出去了。
宁樱伸手摸了摸,就推着胤禛的肩膀:“快起来,这样带着湿发睡,是要生病的!”
她坐起来,一边揉了揉眼睛,一边下床摸索穿了鞋子,点了灯。
屋中一片柔和温暖的光线。
宁樱去拿了大的干帕子,又听胤禛笑着道:“皇后,再替朕拿本折子过来。”
宁樱只是摇头,回头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拿了。
她一手折子,一手帕子地过来,坐在床头的绣墩上,给胤禛擦头发,一边擦一边心里就忍不住想:要是这时候就已经有吹风机就好了!
胤禛自己垫了个枕头在腰后,坐起来由着她擦头发,自己翻开了折子。
夫妻两人一个在床下,一个依靠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胤禛忽然就突兀地冒了一句出来:“弘晖这孩子,能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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