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湛不动声色,可脸色阴郁得仿佛能滴出墨来。
“殿下,不好了,今天接到了两名牧民,他们也感染了时疫。”
“你说什么?”
樱吹雪看向杜佑,杜佑的鼻子仍旧红通通的,若不是因为天气冷得刺骨,还以为他曾私底下哭过。
“疫情扩散出去了。属下失职,请殿下治罪!”
萧湛看着营内病弱伤残的士兵,眼睛一闭,再睁开时,已出言道:
“杜佑,将疫情扩散一事迅速上报给父皇,让父皇封锁城门,严禁出入,在扶桑境内,招募有经验的医师。同时,请求七皇叔支援,预防境外有变。出去的时候把左副将叫进来,我有事安排。雪儿,军中留一半军医,其它的你带着去看看牧民情况,该治则治,同时做好防护。”
萧湛顿了顿,又道:
“把阿奴带来的那名医师一起带过去。”
两人领命辞去。
甄美,阿奴的长辈,墨怀琛说阿奴也就是花卿,是昭王从南疆带回中原的人,真实身份是华玖玖,也就是中原当朝宰相华翌的女儿。那天阿奴说她的阿娘找到她了,要跟她的阿娘回扶桑。所以,所谓的甄美,其实也就是甄真。
而他之前潜入华府所盗的残页,就是甄真留下来的。
他的阿奴,真是会处处给他惊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甄真和阿奴,他都要留下。
樱吹雪和军医离开了军营,扶桑的雪初停,可是抬眼苍穹,仿佛下一秒还有一场大雪要下。天寒地冻,马跑得吃力,坐在马背上的军医也是疲乏得紧。但他们看着领头的樱吹雪,明明如花似玉一女子,在这苦楚的环境下,竟然一声不吭,甚至中途都没停歇,他们也只好咬牙挺着。
熬过了漫漫长途,终于看到牧羊人赶着羊回寨,几名军医纷纷下马,拎着医药箱,便开始上前去打听。
樱吹雪注意到一个嘴里叼着枯草的男人,他的脸白净得仿佛在中原唱戏的白面书生,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身高八尺有余,体型不似边境牧民那般肥硕,但瘦中带肉,如此一个让人看着舒服的男人,置身在一群脸黑身胖的牧羊人群中,显得特别扎眼,于是她愣神了片刻,也就是这片刻,叼着枯草的男人也同样注意到了她。
他将手中的鞭子收起,几个箭步走到了樱吹雪的跟前,扬起一个他从来没有展示过的温和笑容,嗓音也变得轻柔。
“你们是?”
樱吹雪身旁的男军医看眼前的男子眼光都落在樱吹雪身上,忙往前一步格挡在樱吹雪之前,回答:
“我们是来自铁岭营的军医。听说有牧民染了时疫,大将军派我们前来援助。”
男子淡淡地“嗯”了一声,似乎没把军医的话听进去。他抱着双臂,眼神跃过了军医的头顶,径直地看向站在军医身后的樱吹雪,军医有英雄救美的保护欲,可此时因为身形短小,被眼前的牧民无视了,他那赤/裸的目光只盯着他身后的樱吹雪看,他只恨不得眼前赶紧出现个地洞让他钻进去,省得他在这站着又不是,走了又更不是。
“除了送铁岭营的两名牧民外,还有其他感染时疫的牧民吗?或者寨子里有没有出现身体不适的牧民?”
“你在和我说话?”
男子明知故问,樱吹雪此际却有片刻失神。男子抱臂转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
“走吧,我带你去。”
“多谢。”
男军医很想上前来,可是男子嘲讽的目光回视他时,他只感觉身上放肆有蚂蚁在咬,一时竟没有再抬腿往前迈一步。
男子看着樱吹雪背着医药箱,好心地伸手过去道:
“我帮你。”
“不用,习惯了。”
陌生人而已,没熟到这份上,何况牧羊人刚从山上把羊赶回来,应该也挺累的。
男子知她心有抵触,便不再坚持,走了一段路,男子复开口道:
“我叫阿集,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樱吹雪想也没想,直答道:
“如玉。”
阿集笑了,接话道:
“姑娘姓颜吗?”
“你怎么知道?”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姑娘,看到姑娘,我觉得这劝学篇劝得我都想去中原考状元了。”
樱吹雪脸色莫名一沉。本来男子第一眼让她感觉挺扎的,因为他身上的气质和当地牧羊人不符,如今自己报出自己在中原行走的名字,他又背了这么一大段,还说看到自己,劝学篇的内容都劝得他想考状元,这不是典型的登徒浪子吗?
“你身在扶桑,怎么对中原如此熟悉,还知道中原的某些典故。你不是扶桑人?”
“你感兴趣吗?你感兴趣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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