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有多喜爱这串珊瑚手钏,父皇应该不会不知晓吧?自从您赐下来此物之后,母妃便一日都没有让其离手!东垣女使……东垣女使连母妃的住所都没有去过,又怎么可能有机会碰到这手钏?”萧容玄脸色骤然沉下来,连带着声音都冷厉了些。
“谁给你的资格让你这样同朕说话!”皇帝面上亦怒意凛然,看向他的眸色已然冷极。
萧容玄轻笑,“父皇为何不敢直言回答我的话?果真心虚至此?”
“朕有何可心虚?朕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统!皆是为了江山!”
“为了江山便要我母妃的命?父皇真是为自己找的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情绪骤然冲破桎梏,萧容玄眼眸通红,一字一句地开口问道。
皇帝亦冷哼一声,“朕最初也没打算要你母妃的命!是你母妃自己不争气。朕最初只是想让她从今往后别再有子嗣了而已!谁知道她身子骨那般孱弱,竟就这样殒命了,这分明只怪她自己,又与朕何干?”
萧容玄目光定在皇帝身上良久。
眼底的情绪如波涛般汹涌翻滚,铺天盖地呼之欲出。
痛恨、质疑、不解、难以置信在他眼底游走,有光亮被寸寸寂灭。
所有所有,最后通通化成一声冷笑。
“原来真是如此。父皇以为此物只是用来给我母妃避子的,却不想我母妃无意之间还是有了子嗣……此物性烈,对有身子的女子几乎是致命般的摧毁,就是父皇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和她!”
皇帝怔了一怔,随即仍秉持着强硬态度道,“谁会想到她带着此物仍会有子嗣?那只能怪她自己命薄!”
似有怒火游移在萧容玄眼底,他恨声道,“父皇竟真的能这般狠心?如今哪怕闻及真相也对我母妃没有半点怜惜,我母妃将一生都托付于皇城,不想却只得到这般下场!”
“为朝廷尽力,为朕解忧,本就是她们宫妃应有的职责!你有什么资格来斥责朕,若非有朕,哪里还会有你?!”
“你母妃离世,那是她自己命不好!”
“况且朕已经给了她无上的宠爱,亦给了她死后无尽的尊荣,若非朕对你母妃的另眼相待,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萧容玄怔怔地看着他,将皇帝眼中的凉薄和冷漠看得一清二楚。
他忽然发现,纵使自己同父皇相处了这么多年,可却还是从来都不曾真正地了解过父皇。
在他眼中,无论是宫妃还是皇子,哪怕都是活生生的人,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用来平衡势力的工具而已。
自私,冷血。
他的所作所为将这两个词诠释得淋漓尽致,甚至还引以为豪。
看清他的神色变化,察觉到他近乎癫狂的眸色,皇帝蓦然皱眉开口,“你要做什么?”
“父皇曾经告诉儿臣,不可存有仁心,为君王者当狠厉。若是有人欺瞒于儿臣,他的唯一下场,便是死亡。”萧容玄一字一句开口,声音微带嘶哑。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皇帝神色警惕起来。
“父皇,既然您这么重视您的江山,那就请您亲眼看着,我将江山一步一步在您面前毁掉。”他言语间的戾气让人心中生寒。
“你又想胡闹些什么?”
皇帝想抬起手给他一巴掌,却发现如今的自己已然没有力气再去打他,只得作罢,死死咬着牙看着他。
萧容玄眸色讥诮。
“我应该感激之前您肯交到我手中这样多的势力,让我就算是胡闹,也有胡闹的资本。”
“您向来知道,我什么都不在意。这么多年,我只想知道我母妃到底为何而死。可却不想原来杀人凶手,就在自己身边,”萧容玄眉目之间的戾气如同重雾一般散不开,“偏偏这个杀人凶手,还欺骗我、利用我,甚至借我的手杀旁人,真是天大的讽刺。”
“你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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