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天花疫疾一度扩散到了琮州,琮州离我们西州,中间就隔了一个黄州。
那段时间,西周的百姓无不人人自危,下官走在街上,百姓们都会向下官投来即害怕又依赖的眼神,那些眼神,让下官的心都碎了。”
他说着,似乎又想起了那段难熬的时光,话语顿了顿。
陈歌直觉他想说什么,也没开口,只静静地看着他。
须安平忽地,轻叹一口气,转向陈歌作了个揖道:“夫人,下官是个没什么野心、也自知没有能承受任何野心的能力的人,真要说的话,下官的野心只有一个——便是保护好西州的百姓。
西周是下官第一个担任城守的地方,当初下官当上西州城守后,也曾壮志满怀、渴望做出一番功绩,不给家族丢人。
只是没过两年,天下就突然大变,皇室被当时任丞相的谢兴把持,下官的家族因为反对谢兴,被谢兴和支持他的家族联手压迫,短短几年内便没落得再难寻见当初的辉煌。
那时候下官远在西州,便是万分担心家族的情况,也无法回去。
后来,丰州的司徒大将军突然拥兵自重,并开始带兵吞噬丰州周边的州县,下官和整个西州便仿佛突然成了乱世中的一叶浮萍,失去了可以安心归属的所在,永远不知道明天一早醒来,我们又会在谁的统治下。
下官并不是一个心志坚强的人,那时候,家族和大楚发生的变故,让下官一度十分丧气颓废,只是,看到比下官更惶恐无助的百姓,下官突然有一种跟他们同病相怜的感觉。
除此之外,下官更多的,还有一份责任感,因为下官发现,那些百姓没有可以依赖的人,唯有下官了。”
须安平突然轻笑一声,脸色伤感道:“虽然下官只是一个小小的西州城守,没有那个能力承诺他们一个平安和乐的天下,但下官觉得,至少,下官要尽全力护他们周全,这也许,便是下官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夫人……”
须安平说着,突然抬眸直视着面前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娇美女子,道:“下官有个不情之请,在夫人和燕侯有需要的时候,下官愿意尽全力伸出援手,下官也能承诺,绝不会做出对夫人和燕侯不利的事情。
只是,下官希望,在天下大定之前,西州可以不属于任何人,可以依然保持它在这个世间的独立。
下官这样说,并不是想霸占西州一辈子,也不是不相信燕侯和夫人。
下官只是希望最大程度地减少西州在这个乱世中受到的伤害,等到天下大定、新的天下之主出现那一天,下官会全须全尾地把西州交到新的朝廷手中,绝不会有一分一毫的犹豫。”
须安平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讶异。
这个请求委实有些无礼,还有些不自量力,他以为他现在还有提要求的权力?若是主公和夫人希望,他们便是把大部分兵力都派去漓河对岸了,拿下一个小小的西州也不过是吹灰之力的事情!
而且,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野心,真实的情况谁知道?到时候新的天下之主出现了,他还未必就愿意乖乖交出西州,到时候只要他想拒绝,随时能另外想出一千一万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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