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骘种地出身,当年也见识过野猪杀伤人命的场面,只是当年面对野猪的时候一群人用长矛足以应付,可现在没有趁手的武器,一群东吴的重臣现在的局面有点危险。
他素来行事都以江北的利益为绝对优先,看到顾雍和张昭遇险下意识地就不想管,他刚想藏匿,突然心头一颤。
步骘啊步骘,都到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想这种东西?
吴军就是受困于派系的矛盾一直无法发挥最强的战力,这会儿都做了俘虏,要是还被一头野猪啃死,那真是流传千古的笑话了。
他捏紧钢刀,怒吼道:
“兀那丑兽,认得步子山吗?”
他抄起一把菜刀扑过去,用力一下砍在野猪的身上。
这菜刀虽然不够锋利,但还是在野猪的后背撕开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只是野猪的抗击打能力远远超过人类,步骘这一下非但没有给他造成致命杀伤,反而激起了野猪的狂性。
这野猪甩开已经被自己撞得魂飞魄散的顾雍,转头一下撞上步骘,疼的步骘哇的一声惨叫出来,立刻翻倒在地上!
这野猪的体型足有三百斤往上,如果扑到步骘的身上,那真是能把步骘压得骨头都断了。
就在步骘已经陷入绝望的时候,他的故交好友卫旌奋力扑来,一个滑铲竟把野猪直接铲翻在地!
卫旌的双腿跟野猪一碰,疼的几乎失去了知觉,好在野猪没有直接摔在他的腿上,不然可能砸的他两条腿都断了。
野猪的抗击打能力实在是太强,打的江东众人全无还手之力,还好贺齐机智,他见野猪越战越勇,索性连连后退,从地上不住地捡起石块扔在野猪的身上。
野猪撞翻了步骘,步骘顺势装死,它见贺齐居然敢拿石头丢自己,顿时大怒,朝贺齐追去。
一直隐忍不发的朱然也在这时候快速切入战团,他的武艺是众人之中最强的,直接一棍狠狠打中野猪的猪嘴。
野猪这会儿是被彻底打懵了,它哪个都想追,可哪个都追不上,逐渐被贺齐和朱然吸引到了院中的一处煤堆。
刘禅现在开始大力推广这种燃料,从河东的产煤区运了不少在雒阳城中进行推广,虽然民众一时还不是很接受,但推广已经非常顺利。
功德府中小煤山是给这些人过冬准备,这会儿已经变成了抵抗野猪的主战场,野猪被煤山阻挡,眼中还进了不少煤灰,顿时乱了方寸,而吴军众将通力合作,进退有序,越打状态越好,野猪已经逐渐抵挡不住。
终于,随着贺齐的一记重击,野猪轰然倒地,步骘等人一拥而上,乱刀齐下,终于将野猪生生砍死。
大战结束,江东众人都扑通扑通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脸上满是得意充实的笑容。
“呼,全赖诸君并肩奋战,方有今日……”张昭下意识地开始做战后总结。
可这总结听起来阴阳怪气的,让张昭自己也有点沮丧。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索性开始给野猪退毛放血,年纪最长的顾雍则负责生活,这些人平时都互相算计,可为了杀猪倒是通力合作,不再有丝毫刁难,猪肉烤好,几个人甚至开始谦让起来,让张昭一时颇有几分感慨。
若是当年也能这样,也许……
也许我们还有争天下的机会。
只是那时候……谁知道呢?
半夜,贺齐抱着一根已经啃了一半的猪腿默默流泪,开始不住地骂骆统不是东西。
骆统这货确实不是东西,自己在夏口死战,他不来支援自己就算了,还随即降了。
投降的骆统是大汉的上宾,自己却是阶下囚,这滋味真是很难受。
“哼,我一定要在后面的史书上好好写骆统几笔!”
步骘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他啃了几口烤的焦黑的猪肉,叹道:
“是啊,我们要把这段历史好好记述一下,让后人知道。”
第二天,雒阳县令诸葛恪一脸黑线押着孙贲来给众人道歉。
不管怎么样,弄一头野猪进去就过分了。
这些人都是江东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被一头野猪弄出什么好歹来,以后史书上肯定要阴阳怪气地说大汉假仁假义。
孙贲垂头丧气,他也知道自己这一般年纪,做这种把戏实在是有点丢人了。
“应该没事吧,除了顾雍,这几个人都挺能打的。”孙贲心虚地道。
诸葛恪烦躁的道:“但愿没事。”
要是有事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年纪轻轻的诸葛恪就已经混成了雒阳县令,听说太子有意让自己在太学之外设立新学堂,这分明是要把重任托付给自己,说什么不能让这些人把自己的前途给堵住了。
功德府的大门缓缓推开,诸葛恪急不可耐地快步进去,
他本以为会看到遍地血腥,活着的人也唉声叹气的场面,没想到几个重要的江东俘虏正一字排开,正伏案奋笔疾书。
见诸葛恪进来,众人齐刷刷的抬起头,倒是吓得诸葛恪稍稍后退一步。
“诸位,这是……”
“是元逊啊,”顾雍把毛笔放好,“有何贵干?”
诸葛恪给身边的孙贲使了个眼色,问他野猪去哪了,孙贲见众人没事,哪里去管什么野猪的下落。
他和颜悦色地笑了笑:
“诸位奋笔疾书,显然多有感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诸公大论?”
张昭轻蔑地道:
“便是有,也不是给尔这奸佞看的。”
“你……”孙贲正想辱骂,只见众人都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这才想起身边的诸葛恪也算是出身江东,顿时有点尴尬。
诸葛恪见众人没事,这才放下心来,他缓步上前,见众人居然还在认认真真书写自己生平的种种战事见闻,不禁大喜过望。
太子对修史非常看重,功德府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不断的修史,让后人能尽可能知道这个年代的种种面目。
唔,希望不会有什么不和谐的东西。
诸葛恪拿起一卷书来,正好翻到张昭回忆赤壁之战的部分,心道是不是得好好指点一下张昭,让他在这种敏感的内容中多说点好听的,
可仔细看了看,诸葛恪顿时脸色有些尴尬。
张昭在赤壁之战没有抵达前线,他着重描写了吴军当时的内部投降派和主战派之间的纷争和周瑜程普的争权,并表示这才是江东耗费国力,最终只能龟缩一地的关键。
不只是他,其他的江东俘虏也毫不避讳东吴的种种昏招,顾雍甚至还在著作中提到江南和江北人的利益争夺导致吴国从一开始就陷入争斗之中,而孙权也只是在不断的制衡再制衡,并没有根本解决这样的巨大矛盾。
“不知拙作能否入太子法眼?”张昭颇有几分担忧地道。
诸葛恪沉默了许久,郑重地将张昭的著述收好,诚恳地道:
“我一定送到太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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