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英正给儿子缝裤子,四岁的娃儿淘的没边,没一刻消停的。整天跟着哥哥们在外面疯跑疯闹,每次都弄得一身土、满脚泥。昨天还把裤子刮了个三角口子,半拉屁股蛋都露在外面。
见吴巧红进屋,李秀英就挪挪装针线和碎布头的簸箕,拍拍炕沿说:“二嫂,咋到这屋来了?”
“和你说说话呗。”吴秀英坐下,一边装模作样的帮刘秀英穿针,一边说:“爹娘在外面乐呵,你听见了吧?你说这老的心眼都偏到胳肢窝了,咋啥好事都往小丫头身上安排?捡条鱼,跟捡着个金元宝似的。”
李秀英听吴巧红一说,抿着嘴先往外看看,见窗外没人才小声说:“爹和娘不是老说,那是送子娘娘送来的宝贝疙瘩。我看啊,这事邪性。”
“就是啊。你说那么点个小丫头,还没出月子呢就这么会勾人,把这俩老的心尖尖都给勾去了。”吴巧红一脸不忿的撇嘴说:“你看见昨天小丫头身上那包被了么?大红缎子,手工绣的,是咱娘当年的陪嫁。哪个媳妇嫁进来她都没舍得给,结果给个小丫头片子当尿布了。”
李秀英点点头,也跟着叹了口气。小声的又说:“好像……咱爹烟杆上的那块玉也给福喜了。那可是个老物件,多少年前的好东西了,爹一直仔细带着,连你家大娃都没舍得给。”
“就是啊。我看那丫头可不是什么宝贝疙瘩,是个讨债鬼,来咱家搅和的。好日子都让她给搅和没了,这个家迟早得分。”吴巧红翻了个白眼,气得一下子把线扯断了。
可就在这时,里屋“哇”的一声,小福喜哭了。
“哎呀”吴巧红手里的针不知道怎么就一下子扎在了手心里,拔出来就冒了一串血珠。
李秀英连忙放下手里的裤子,想给吴巧红看看手。结果刚缝一半的裤子正好戳在炕头的剪刀上,“刺啦”一条更大的口子,这裤子估计是不能要了。
俩儿媳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这事邪性的没边,也都不敢乱言语了。
婆婆沈金玲是个会做饭的,把鱼收拾好就下锅了。炖鱼的香味儿飘出老远,左邻右舍都能闻见。
隔壁张家媳妇从篱笆那边往这边喊:“老宋太太,你们家过大年啊?昨儿肉、今儿鱼的,我们家俩娃子、三个妞儿,加上一条大黄狗都馋的要哭了。”
沈金玲把厨房的窗户推开,笑盈盈的说:“那是啊。我这宝贝孙女有福气,她爷爷出去一趟就赶上大鱼自己蹦上岸了。明儿啊,说不定天上掉馅饼喽。”
“切,吹牛吧你。”张家媳妇撇着嘴,说:“你这天天念叨孙女有福气有福气,就得一条鱼算是啥福气啊?有本事让你家盖新房、住城里去吗?”
“能啊。”沈金玲一本正经的说:“我家福喜还小呢,法力也小。等我宝贝福喜长大了,我们全家都有大福气呢。说不定啊,全村都指望着我家福喜的福气呢。”
“哎呦,说你胖,还喘上了。全村的福气就指望你孙女啊?胡说八道的。”张家媳妇不爱听了。进屋,“咣当”一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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