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深深地看着傅晏清,眼中藏着几分悲悯,他道:“她说,这件事是赵士升在迟将军与贵妃交谈时偶然听来的。”
傅晏清和叶淮止皆是一惊,一时没有说话。
无尘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给了二人一个接受的时间,事实上,当他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他也和他们一样惊讶。
傅妫和迟钰,这两个人一个是皇帝的后妃,一个是功名赫赫的大将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牵扯到一起,还在说这样机密的话?
四府是都知道质女的存在,可是这不代表四府之间可以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说。
见两人像是回过神来了,无尘便又继续道:“那次赵士升应该是例行回京述职,将军府有一批兵马驻守在北凉境内,所以除了皇宫,赵士升还要去一趟将军府,那时候贵妃还不是贵妃,仍是待字闺中的小姐,赵士升看见这两个人在将军府私下见面,心中疑惑,便躲在一旁听了片刻,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质女’的事。”
迟钰和傅妫两个人私下见面,还在说质女的事……
傅晏清看向身边的叶淮止,却见他也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无尘自嘲一笑,道:“不知他听到了什么,反正自那次回来之后,他就遣散了府内所有的小妾,只留下了她,没过多久,赵萧就出生了,女儿出生后,赵士升把女儿带到自己身边亲自抚养,一切事务从不让她插手,甚至连她见女儿一面都要提前禀报。”
为什么要把赵萧带在身边、为什么要提前禀报……傅晏清都能猜得到,无非赵士升是不想妻子发现女儿的异样,从而威胁到自己的计划。
叶淮止的眉头深深地皱起,却在下一秒展平,他看向无尘,道:“您确定,赵士升是从迟将军与贵妃的谈话中得知质女的事的?”
女儿最后和自己说的话,无尘自然记得牢,他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这件事正是赵士升亲口说的,若是假的,他后来也不用大费周章,找人伪装成北延人杀了自己妻子,又屠尽了庙里所有人,若不是他们极力相保,老衲怕是也会死在那群丧心病狂的人手下……”
因为知道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而被杀人灭口,这件事就算是毫无关系的人听到都会忍不住难受,何况是亲身经历过一次的人。
傅晏清看着无尘,勉力一笑,道:“既然老天爷让您活下来了,就一定有让您活着的理由,您不必太过纠结。”
无尘笑着摆了摆手,道:“傅小姐不必安慰老衲,老衲出家多年,早已看破世俗,唯一放心不下的,只剩一个从未谋面的外孙女而已,不知傅小姐是否能告诉老衲,那个孩子,她现在……怎么样了?过的还好吗?”
傅晏清一顿,抬眼看着老人浑浊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萧现在怎么样了、过的好不好……这些明明应该是充满善意的询问,在此刻听上去却像极了讽刺。
最后还是叶淮止接过了话题,微笑着回答了老人,“请您放心,赵萧现在有个疼她爱她的人,那个人很优秀,也是个教养极好的人,未来前途无量,她自己的身体也在恢复,过的很好。”
傅晏清下意识地看向叶淮止,却见他对自己笑了笑,再次微微地摇了摇头。
傅晏清心中了然,没有揭穿他善意的谎言。
眼前这个老人,虽然看上去还很硬朗,但是傅晏清却能从他的身上嗅出一分将死之气,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谎言,却能让一个一生被自身罪孽折磨的老人轻松度过所剩不多的余生,傅晏清并不反对叶淮止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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